大宋立國之初,宋和高麗是有官方聯繫的,高麗向大宋稱臣,後來遼國攻打高麗,高麗請求大宋出兵,結果大宋懼怕遼國,選擇了隔岸觀火。
高麗惱怒之下,斷絕了和大宋的外交關係,徹底倒向了遼國。
如今,二三十年時間過去了,高麗已經忘記了,大宋曾經是他的宗主國,雖然這宗主國做的有一點差勁,但畢竟是前主子。
張唐卿緩步走出禮賓院,看到鴻臚寺寺卿張儉正在和一羣高麗服飾打扮的人交涉着什麼。
衆人看到張唐卿出來了,幾十雙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張唐卿。
“張寺卿,怎麼回事?”
張儉雖然臉上非常無奈,但還是解釋道:“高麗的使者想住到禮賓院,我正在交涉,打擾大人的清靜了。”
“我乃高麗尚書都省廣平郎中加檢校禮部尚書徐熙,可是大宋戶部右侍郎張唐卿當面?”
雖然搞不清楚高麗的政治體制,但聽到檢校二字,就知道這個叫做徐熙的人,在高麗的職位不低。
殊不知,尚書都省廣平使朗就是參知政事一類的人物,而郎中則弱一些,但在高麗也算是頂級人物之一。
“正是本官,不知道徐郎中有何見教?”
“本官聽聞,大宋官員最重禮儀,何況張侍郎乃是大宋之文魁,執天下學問之牛耳,更遑論大人還是狀元郎,應該更加註重“禮”纔是,如今上國禮賓院被張大人一人佔據,而我等居無定所,這就是大宋的待客之道?”
徐熙一說完,張儉臉黑的像鍋底一樣,張唐卿是狀元,就執天下學問之牛耳?我這個遼國的狀元,就不如張唐卿?
張唐卿笑了笑說道:“遠來都是客,客隨主便。”
“如果我們非要住進禮賓院呢?”,一個更加囂張的蹩腳漢音,從衚衕拐角處傳了過來。
張唐卿目光一凝,原來是熟人,當年曾經在戰場上有過一面之緣。
“原來是沒藏訛龐大人,不知你是西夏的使者,還是李元昊的使者?”
“張唐卿,你大膽,竟然敢直呼我皇名諱。”
沒藏訛龐的話音剛落,另一個平靜但充滿威嚴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西夏皇帝非太上皇。”
沒藏訛龐轉過頭,看到野利旺榮揹着雙手走了過來。
“野利旺榮,你這個奸臣賊子,寧令哥竊取陛下大寶,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左右,斬殺野利旺榮。”
張儉再好的脾氣,此刻也忍不住了,在遼國的地盤上動刀槍,就是不把遼國放在眼裏。
“左右,警戒,但凡有敢擅動刀柄者,斬立決。”
張儉冷着臉,看了看四周,尤其是看到高麗使者徐熙時,目光更冷,如果不是徐熙在這鬧騰一番,西夏的兩撥使者怎麼可能會碰面?
徐熙作爲屬國的高層,在遼國鴻臚寺寺卿面前,沒有一點面子,就在剛纔,他鬧騰也好,找張唐卿麻煩也罷,張儉都能忍受。
張唐卿贏了,張儉沒有絲毫損失。
張唐卿輸了,張儉也樂見其成。
所以,張儉把徐熙給嫉恨上了。
張唐卿是第一次見到野利旺榮。
野利兩兄弟算是當世的豪傑,雖然野利遇乞的名聲更大一些,但野利旺榮纔是那個允文允武的人。
張唐卿也沒想到,寧令哥竟然把野利旺榮派了出來,可見西夏對於這次使團規格的重視程度。
有時候,張唐卿總會以大宋的目光來思考問題。
不管是高麗也好,西夏也罷,都是典型的弱國無外交。
大宋可以派富弼這種六七品小官出使遼國,遼國並不會覺得大宋看不起遼國。
遼國出使大宋的官員,級別也不高,大宋也不會拿喬。
但作爲屬國的高麗和西夏要是敢派個寂寂無名的人物,或者身份低微的人,遼國說不得要問一問兩國的國主,是不是看不起遼國?
整個亞洲,能和遼國平起平坐的,只有大宋,餘者,都是屬國,所以,兩國的大使,必定是國內舉足輕重的人物纔行。
這一次之所以派張唐卿出使,因爲他還肩負着處理宋遼兩國之間的糾紛的重任,否則,一個常規的賀正旦使,尚不足以出動一位正四品高官。
“張唐卿見過野利將軍。”
野利旺榮隨便拱了拱手,“野利旺榮見過大宋使者。”
“我不知道該感謝張大人,還是該嫉恨張大人。”,野利旺榮臉上非常糾結。
“呵呵,野利將軍說笑了,咱們都是第一次見面,何來恩仇呢?”
“是啊,咱們是第一次見面,可我卻把張元當成了恩人。”
張唐卿訕訕的笑了笑,沒接話。
張唐卿一手導演了西夏的局勢,作爲西夏人來說,恨不得喝他的血,喫他的肉。
可作爲野利兩兄弟,作爲野利皇后,作爲寧令哥來說,張唐卿間接的幫助了他們,如果不是張元把野利兩兄弟釋放出來,估計野利家族要從西夏滅族了,寧令哥也要被沒藏氏玩死。
如今西夏實行了南北分治,對寧令哥一系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局面了。
“賊子,皇帝陛下並未承認寧令哥的帝位。”,沒藏氏見自己成了透明人物,非常不爽。
張儉冷笑道:“我皇已經冊封李元昊爲西夏太上皇,寧令哥爲西夏皇帝,難道,西夏太上皇竟然不承認嗎?”
張唐卿也笑道:“我皇已經承認了李元昊爲西夏太上國主,寧令哥爲西夏國主。”
張唐卿和張儉兩人對視一眼,都微笑起來。
痛快!這纔是上國該有的底氣。
徐熙不敢再出言。
四國之中,高麗最弱,他可以得罪宋人,因爲他的主子和大宋不對付,但他不敢得罪西夏。
張唐卿問道:“那個誰,高句麗的使者,你還要讓本官給你騰地方嗎?”
徐熙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敢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