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炷香時間,開封府第二名纔開始寫起來。
開封府第二名才寫了兩句話,衆人就明白,王成勝了。
因爲王成用的押韻太合適了,雖然內容不是多麼高明,但讀起來確實郎朗上口。
開封府第二名寫完,看了王成的詩後,頹然的說道:“學生不如也。”
張唐卿見臺下也沒人反對,笑道:“既如此,咱接着比?”
萬花樓的姑娘再次準備好了繡球。
氣氛終於達到了頂點,大家都看到了貢士的水平,很多人不服氣,還是打算親自下場比一比,實在是比不過,自己也認命了。
第二位,是兩浙路的舉子,這一次,他的目標是王世江。
樓上,趙禎興致高昂的看着大廳裏,笑道:“這個辦法好,這個辦法好,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看看誰敢不服。”
王曾手心卻是捏了一把汗,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王世江什麼水平,王曾一清二楚,萬一王世江比輸了,他這個進士頭銜肯定保不住。
王曾三元及第,他的第二代卻很佛系,一箇中進士的人都沒有,本來他覺得王家已經沒有希望了,但王世江的突然中舉,給王曾打開了一扇窗。
此刻,如果用王曾的官職換王世江一個進士,王曾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趙元儼冷哼一聲說道:“哼,雕蟲小技罷了,仗着自己有些聰明,胡鬧而已。”
范仲淹笑道:“大王,您有點求全責備了,哪怕是這樣的雕蟲小技,咱們也想不到啊。”
“老夫怎麼會想不到,不過是不想用這樣的法子而已。”
趙元儼說完,衆人集體鄙視了他一番。
只要把方法揭開,在大家看來,很簡單的一件事,但正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大家都想不到。
晏殊問道:“大王,聽說您從張家買的地蛋,也是五貫錢一斤?”
一說到地蛋的價格,趙元儼不淡定了。
這個混賬東西,敢跟我要錢?
早知道趙盼和他之間發生這種事,打死趙元儼,都不會給錢,閨女都快成了你的人了,還跟我要錢?
再看看王曾,好像王家也付了錢的,心中平衡了很多。
夏竦看到王世江已經開始在白板上書寫,笑着說道:“別看世江這小子年齡小,寫出的詩倒是非常老到,孝先,聽說他們都得到了張唐卿的一本祕籍?名曰《父子對韻》?”
“好像有這麼回事,松林書院和銀州都視爲祕籍,一直祕而不宣。”
“那就是了,看來,他們中式,並非偶然啊。”
衆人紛紛記下了夏竦所說的《父子對韻》一書,打算回去後給自家的子侄弄一本,這可是保持家族繼續興旺發達的法寶啊。
只有范仲淹對此冷笑一聲,張唐卿要是讓你們得逞了纔怪。
不過,范仲淹發現一個問題,好像大家思考的方式完全不同,大家想到張家有祕籍,不是想法子去改變科舉考試的錄取方式,而是想法子弄到祕籍。
樓下,勝負沒有絲毫的懸念。
雖然王世江的語言非常稚嫩,但確實非常合轍押韻,誰都挑不出毛病。
張唐卿看到有舉子站起來,問道:“這位舉子有什麼事情?”
“大人,學生福建路福州解元楊悅,學生自認所做之詩詞,比王公子的詩詞要好,不知道爲何我未中舉。”
“學生自認爲也不錯。”
“學生也覺得能勝過王公子。”
張唐卿看到站起來的五個人,笑道:“既如此,請各位上臺,把你們應試的詩詞寫下來,大家一起評判一下。”
五個人也沒矯情,在衆目睽睽之下,寫下了自己應試的詩詞。
不得不說,詩詞本身並沒有很大的問題,合轍押韻,內容比王世江所做好很多。
張唐卿指着其他四人的詩詞說道:“這四首,我以爲並不出彩。”
張唐卿走上前,在詩詞上改動了幾個字,“這樣一改,全詩就會靈動很多。”
衆人見張唐卿改動的幾個字,可以說,一下把詩詞的境界提高了很多。
“詩詞,一句兩句並不能看出什麼,而要放到全篇去通盤考慮,你們的詩詞,短板很明顯,全詩意境差了一些。”
衆人沉默下來。
張唐卿微微一下,在白板上寫下了三句詩。
“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張唐卿問道:“諸位,這三句如何?”
衆人懵逼了,這也叫詩詞?
“這三句毫無內容、毫無美感的詩詞,連打油詩都算不上,對不對?”
臺下人轟然叫道:“對。”
“有誰能加上一句,讓這三句成爲一首詩詞呢?”
衆人議論紛紛起來,有的站起來說了一句,張唐卿還沒否定,就被其他人噴的不成樣子了。
過了一炷香時間,大廳內才安靜下來。
張唐卿走到白板前,寫下了最後一句,“飛入草叢全不見。”
臺下又是一陣議論聲。
“看到沒有,這就是整體和局部的關係,這四位舉子的詩詞,也存在這樣的問題,單單一句尚可,但放到全詩中,有點不倫不類了。”
這一次,臺下人終於明白了張唐卿的意思。
“如果我沒猜錯,這四首詩中的佳句,應該是你們偶然間想起來,本是極佳的句子,但你們強行把他安放在這裏,有點不論不論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無疵瑕,豈復須人爲。君看古彝器,巧拙兩無施。漢最近先秦,固已殊淳漓。胡部何爲者,豪竹雜哀絲。後夔不復作,千載誰與期?”
又是一首經典詩詞誕生了,張唐卿默默向陸游告了一聲罪。
衆人已經習慣了張唐卿這種不分場合,不分地點做詩詞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