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張權已經下了獄。”
張唐卿沒表現出喫驚的表情,畢竟張桂山在這,張唐卿要是連張權被下獄都不知道,就太假了一些。
“張權作爲一府通判,還是路治揚州的通判,在吏部和審官院剝奪其官身前,不能私自下獄吧,馬大人,你說呢?”
馬仲甫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理是這麼個理,可是……”
張唐卿沒說話,他在等馬仲甫的解釋。
過了半晌,馬仲甫才說道:“張權下獄,是外察副使張觀張中丞親自下的令。”
“張觀?”
“是,張中丞說,宋相公同意了的。”
張唐卿更搞不懂了,爲何宋綬會同意把張權下獄?難道宋綬不知道自己和張權的關係?難道,中間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張侍郎,非是本官不同意,而是本官無法違背張中丞和宋相公的意思,請張侍郎明鑑。”
張唐卿笑道:“既如此,本官就不強求了,不過,能否讓本官和張權見一面?”
“這……”,馬仲甫考慮了會,狠了狠心說道:“一會喫完了酒,我親自帶張大人去大獄。”
“既如此,本官多謝了。”
“好說好說,只是張侍郎別忘了在使相面前美言幾句即可。”
“呵呵,好說好說。”
王曾女婿的身份,在有些時候比他這個戶部右侍郎好使。
“那王佑那邊……”
“進京任職,新的支行行長黃旗已經抵達揚州了,明日他們會正式宣佈。”
馬仲甫喫驚的看着張唐卿,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王佑,馬仲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夜深了,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古人誠不欺我。
三月初的揚州城已經繁花似錦,微風拂面,感受不到一絲絲的寒意。
王佑忐忑不安的站在甲板上,看到那個比自己小了二十多歲的妹夫走了出來。
“大人。”
張唐卿制止了王佑行禮,“你是我大舅哥,私下咱們是親戚,不用行禮,顯得生分了。”
“是,是,大人說的是。”
張唐卿示意了一下展昭,展昭立刻圍着甲板轉了一圈,又對張唐卿點了點頭。
“雖說你和我岳父之間已經出了三服,但我還是喊你一聲佑哥,希望你能把我當妹夫,咱們之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佑心中感覺更不好了,想起曹佾說過的話,王佑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請大人問詢,佑知無不言。”
“恆豐錢莊之事,你可知道?”
王佑臉上紅一塊,黑一塊。
張唐卿也不催促,只是安靜的等着王佑的回答。
“佑不知。”
張唐卿冷笑一聲說道:“不知?我記得超過十萬貫的貸款,需要你這個支行行長審批,本官查了記錄,曹興的貸款,筆筆超過百萬貫,抵押物也不過是恆豐錢莊的股份,試問,恆豐錢莊的股份能價值上億嗎?”
“這……”
“想清楚了回答,只要本官派人回益都查一查你的家底,你覺得,你還有活路嗎?”
“恆豐錢莊的貸款並未違規。”
王佑的冷汗一滴滴的滴落在甲板上。
“放眼整個大宋,在錢莊一途,無人能超出我,能想出恆豐錢莊這一招的人,要麼浸淫錢莊多年,要麼熟讀本官的金融之學,所以,我猜測,銀行中有人爲曹興出主意。”
王佑喫驚的看着張唐卿,渾身開始打擺子。
“想清楚了再說,如果等我查出來,就不是親戚之間說話了。”
張唐卿說完,率先下了甲板。
看着張桂山實在動不了了,展昭留了一個人照顧張桂山,其餘人跟着張唐卿和馬仲甫向揚州大獄走去。
與此同時,曹興得知張唐卿到揚州竟然是恆豐錢莊之事,立刻慌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雖然恆豐錢莊從皇家銀行貸款的手續很規範,一般人輕易看不出問題所在,但私底下的交易可不少。
並且貸款的資料有漏洞,恆豐錢莊根本就不值一億多貫,也就是說,恆豐錢莊的抵押物根本就覆蓋不了他們的貸款額。
“來人,準備信鴿。”
曹興說完,立刻埋頭書寫起來。
如果張唐卿在這,一定能聽出來,曹興操着一口青州府的鄉音。
曹興快速寫完書信,交給了下人。
“張唐卿,張唐卿,爲什麼哪都有你的事?”,曹興在房間內走來走去,“你們還想躲清閒?誰都別想。”
“來人,立刻名人重新整理賬冊,要是讓張唐卿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誰都別想好過。”
曹興說完,立刻開始準備行禮,他要出去躲一躲,畢竟張唐卿認識他。
曹興怎麼都沒想到,他躲到遠遠的江南之地,都躲不開張唐卿。
曹興的心神,被張唐卿擾亂了。
如果曹興能果斷的開始回收貸款,並逐步償還大宋皇家銀行的貸款,估計張唐卿也就不再追究了,但曹興捨不得這麼大的利益,確切的說,如果曹興捨棄了這部分利益,開封府的貴人們能把他撕碎了。
何況,有些錢根本就收不回來。
揚州府大獄,一間乾淨整潔的牢房中,張權正在看書,聽到門口一陣騷動,擡起頭,目光瞬間變得呆滯起來。
“怎麼,才幾年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張權的眼眶紅了,“權見過張侍郎。”
“起來吧,幾年沒見,你倒是顯得年輕了不少。”
張權紅着眼眶說道:“揚州富庶,生活條件好,養人。”
“這話不錯,家父的面色也比在開封時好了很多。”
張權這纔想起來,抓緊把凳子收拾出來,請張唐卿坐下。
張唐卿指了指牀鋪,示意張權坐下。
展昭把牢房內清空了,讓兩人談話。
“大人幾時到的揚州?”
“剛到沒幾個時辰。”
“大人特意爲我而來?”
“不是,是其他的事情,到了揚州才知道你被下獄了。”
張權立刻跪倒在地說道:“大人,我是冤枉的。”
“要是覺得你真貪污十萬貫,我也不會來看你了,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隨着張權的敘述,案件逐漸明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