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封官，哪怕做的再好，也不如進士官，哪怕進士官再爛，他也不如進士官。
“水軍司監軍侍御史蔣堂何在？”
“蔣大人聽說附近的明堂山中有土匪，所以帶人去查看地形去了。”
張唐卿的臉一板，說道：“胡鬧，他一個軍方文官，竟然敢擅自插手地方事務？”
張唐卿這一不高興，可把王成嚇壞了。
“啓稟張相公，是下官請蔣大人幫忙，非是蔣大人擅自插手。”
“你要求的？難道一個土匪，你也處理不了嗎？”
王成苦笑道：“張相，在膠水縣，下官是外人，而膠水縣的縣尉和主簿都是本地人，所以……”
張唐卿皺起了眉頭，問道：“你到任已經一年有餘，竟然還沒掌控膠水縣”
張唐卿懷疑起了王成的能力。
“吆喝，王知縣，又找幫手來了？”
張唐卿聞言，皺起了眉頭。
忽然，張唐卿發現一個問題，王成的臉上，竟然帶着興奮，還有點幸災樂禍。
“難道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或者說，王成在拿我當槍使？”
張唐卿心中有了計較，而是緩緩後退了幾步，想在旁邊觀察觀察再說。
“李老二，休要猖狂。”
“我猖狂？我看是你王知縣猖狂吧，連我都收拾不了，你還怎麼跟宋押司鬥？怎麼跟蔣主簿鬥？”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乾的是殺人越貨的勾當，早晚有一天，我非親手收拾了你們不可。”
“哼哼，就憑你？來啊，我等着你來收拾。”
慢慢，張唐卿琢磨過味道來了。
敢情王成在他面前演戲呢，他在狐假虎威，想借助張唐卿的力量，幫他解開膠水縣的困局啊。
王成還算有點腦子，不是那種硬剛的進士官，不錯不錯。
王成對所謂的李老二怒目而視，餘光還偷偷的去看張唐卿。
李老二驕傲的扛着樺犁走了。
王成露出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說道：“刁民，刁民，白天良民一個，晚上卻成了打家劫舍的強人，張相您給評評理……”
“行了行了，我就不追究你給我演戲的罪過了，入城再說。”
王成渾身打了個哆嗦，暗道一聲：“被看穿了？”
膠水縣縣衙。
王成不再隱瞞，一五一十的向張唐卿說明了膠水縣，甚至是萊州府的事情。
膠水縣位於內陸地區，距離海邊不足百里，萊州駐地掖縣位於膠水縣以北。
膠水縣和掖縣之間，有一座山，名喚明堂山。
從七八年前開始，明堂山上出現了一夥歹人，專門劫掠過往商旅。
如果光劫財還好說，聽說明堂山內的歹人，一律不留活口，尤其是見過他們的人，哪怕追殺到城內，也一定要殺光爲止。
慢慢的，掖縣和膠水縣流傳着一個方法，只要從膠水縣沽店村李老二這裏買一面小旗子插到車上，必定能安安穩穩的過明堂山。
去年夏天，王成一到膠水縣上任，首先面臨的是大批百姓跪在衙門口，請求王成派兵剿滅明堂山土匪，還他們的親人一個公道。
剛開始王成還懷着一腔熱血，點起衙役和巡檢去明堂山，奈何去了兩次，都撲了空，第三次時倒是找到了明堂山的土匪，可那是遭到了土匪伏擊，付出了三人受傷的代價。
因爲特殊的地理原因，萊州境內沒有駐步軍，最近的步軍是密州的安化軍，只有登州水師的一支水軍駐紮，可水軍管不到陸上的事，所以，萊州就成爲一個軍方的真空地帶。
王成把情況彙報給萊州知府王景，王景沒有想法子剿滅土匪，而是給王成來了一封措辭嚴厲的公文，指責王成勞民傷財，不該去招惹明堂山的土匪。
“王景？可是天聖八年的進士？”
“正是，和張相乃是同科，當年爲二甲第三名。”
“怪不得有點耳熟呢，我記得王景是永州零陵人吧。”
“張相公好記性。”
“升遷的速度不慢啊。”，張唐卿這一科，除了一甲十名之外，其他的幾乎都是一縣的知縣，王景這種二甲靠前的名次，一般都會給一個上縣當縣令。
沒想到，才短短的五年時間，王景竟然能做到萊州這種防禦使級別的知府。
王成一陣無語，你們同時期中進士，人家做到知府的位子，就是升遷快，那你算什麼？
人比人氣死人啊。
“你們縣裏的那個什麼縣尉和押司是怎麼回事？”
“縣尉蔣泰，乃是掖縣大族蔣家的嫡系子孫，靠父親恩蔭入仕，其父當年和遼國海戰而亡，刑房押司王伯安，本地人，王伯安的親妹妹是蔣泰的侍妾。”
“你的意思是，蔣泰是明堂山土匪的保護傘？”
王成像是便祕一樣，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爲他手中沒有證據，全靠當地百姓的狀紙，讓王成了解了個大概。
看到王成的樣子，張唐卿就知道王成知道的也不多。
“蔣御史沒引起他們的注意？”
“下官對外宣稱，蔣御史啓程去登州了。”
“你是如何說服蔣堂去明堂山探查情況的？”
“這……”
“如實交代，本官不喜歡被人牽着鼻子走。”
“下官，下官……”
張唐卿一拍桌子，大吼一聲，“說。”
“下官說，明堂山的土匪可能是登州水軍。”
張唐卿徹底無語了。
難道王成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王成見張唐卿沒有責怪的意思，大着膽子說道：“下官知道，這麼做會把蔣大人陷入不安全的境地，也會讓蔣大人嫉恨下官，可爲了還膠水縣一個郎朗乾坤，爲了近五年數百位死去的商人，蔣大人就是砍了我的腦袋，我也要借用一下蔣大人。”
此刻，張唐卿更是對王成刮目相看了。
張唐卿的嘴角笑了一下，王成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
“你小子，行啊，連我都算計進來了。”
“張相，下官，下官實在是沒辦法了。”，王成的強調帶上了哭腔，看來，王成真的被人欺負的不成樣子。
“爲何不向京東東路彈劾？”
“自從京東東路提刑司李昭玘大人進京後，京東東路各衙門已經空懸半年時間了。”
王成說的倒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