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張唐卿對官場的理解,有了新的變化,尤其是經過范仲淹的改革事情之後,張唐卿越來越覺得,范仲淹那種急性子的改革措施,只會把大宋帶向災難。
反倒是呂夷簡,對溫水煮青蛙的改革方式不牴觸,能讓張唐卿一系列的改革落實下去,就憑這一點,張唐卿都要對呂夷簡刮目相看。
哪怕是王曾,都曾經不遺餘力的阻止張唐卿的改革。
“明峻,你……”,呂夷簡沒有再用張相或者唐卿這樣的稱呼,而是稱呼張唐卿的表字,以示對張唐卿的尊重,從這一刻起,呂夷簡才把張唐卿放到了平等的位置上。
“這是下官的肺腑之言,呂相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信了。”,張唐卿說完,主動跳下了馬車。
“明峻,柳永和蘇洵在外地也不少時間了,國子監那邊,孫敬雪一個人撐不起來,國子學博士郭從業也快致仕了,老夫想把蘇洵和柳永調回來,如何?”
張唐卿笑了笑,“全憑呂相做主。”
張唐卿的心情大好。
沒想到,一次小小的交換,竟然得到了這麼多東西。
劉廣元、唐介、歐陽修、蘇洵、柳永的事情解決了,李文進、孫敬雪、歐陽修和張樂早就回京了,下一步,就剩下了他們小團伙中的劉沆、孫忭、蔡襄、石介,哦,對了,還有程之邵,等把他們都調進京師,張唐卿的力量一下子強大了很多。
當然,還不能和韓琦他們那一科相比。
韓琦他們那一科,已經有人開始擔任侍郎一職了,並且不是一兩個人。
但張唐卿這個領頭羊卻已經傲視羣雄,韓琦他們也只有乖乖配合的份。
“哎,二十六歲的從二品,聞所未聞啊。”,張唐卿很臭屁,很高興。
張唐卿計劃的很好,但當他把事情告訴柳永時,柳永的回信中,明確拒絕了張唐卿的安排。
“兄已決定終生不娶,和蟲娘相伴此生,如果我貿然進京,於你的名聲不利,還是讓我在地方,做我的逍遙知府吧,如果明峻能把我調到一個山美水美的地方,那就更好了。”
張唐卿拿到信後,懵逼了。
柳永這個賤骨頭,逍遙慣了,不想進京幫我?
實際上,這和柳永浪漫的文人主義色彩分不開,也和他放蕩不羈的性格有關係。
雖然經過張唐卿的打擊,柳永已經有所改觀,但骨子裏的東西改不掉。
“想要山美水美是吧?好。”
張唐卿盯着地圖,看到了廣南西路。
“桂州,多好的地方?山美水美人美蚊子美。”
當柳永拿到聖旨,他被調到廣南西路任桂州知州,柳永傻了。
廣南西路沒有經略使、轉運使、提刑使,桂州知州兼任監察廣南西路府州的責任,讓你逍遙快活去吧。
倒是便宜了蘇洵,當了國子監國子學博士,正五品。
天空下起第一場雪時,蘇洵、劉廣元和唐介終於進京了。
張家大堂內,火龍燒的旺旺的,幾個人躺在大廳的地上,渾身陷阱了棉花堆裏。
歐陽修把屋門打開,看着屋外面飄落的雪花,牆角的梅花已經盛開,更是增添了三分美景。
蘇洵使勁喝了口酒,大笑道:“是極是極,好久沒聽明峻做過詩詞了,明峻弟,來一首吧。”
張唐卿笑道:“好久沒做了,都忘了作詩詞的感覺了,曹佾,要不你替爲師來一首?”
曹佾本來正在斟酒,聞言連忙擺手,“師父,你饒了我吧,要不讓二師弟做?”
正在撫琴的龐之乾一聽,立刻就炸了,你看看師父的大師兄,對師父多照顧?再看看你這個大師兄,簡直不當人。
“先生,您知道,弟子不擅長吟詩作賦,我還是彈琴吧,讓三師弟四師弟來。”
折繼閩兩兄弟本來正在上菜,聞言,氣哼哼的瞪着龐之乾,估計過一會龐之乾要被收拾了。
歐陽修哈哈笑了起來,“明峻啊明峻,他們沒學會你的一身絕學,倒是把你的雜學學去了不少。”
蘇洵說道:“那我就獻醜了,先來一首。”
蘇洵唸了一首,大家鼓了鼓掌,誰都沒點評。
貿然做出來的詩詞,沒有經過精雕細琢,水平肯定一般化,那種隨時都能作詩詞的人,除了詩聖和詩仙以外,估計只有面前的張唐卿可以了。
張唐卿笑道:“確實,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既如此,弟弟也獻詩一首。”
“好,明峻不愧爲大宋文魁,出口便成章,今日有梅有雪,必須吟詩。”
張唐卿輕聲吟誦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歐陽修讚歎道:“雖然詩詞平白,但道盡了一年四季,不管有沒有雪,便是人家好時節,咱們兄弟們聚在一起,便是好時節啊,來,飲盛。”
“好!”
衆人紛紛喝光了杯中酒。
李文進問道:“諸位,景莊那邊到底是什麼原因不進京?當真是因爲蟲孃的原因?”
歐陽修和柳永所在的府很近,聞言,說道:“有這方面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柳家在作怪。”
“柳家?”
“對,河東柳氏,明峻該知道吧?”
“知道,河東望族,不是已經分裂了嗎?”
“景莊出生在沂州琅琊,但往上追溯,他們屬於河東柳氏西眷,景莊中了進士後,柳氏西眷的族長就派人聯繫了景莊,剛開始,景莊還掛念着同族之誼,對柳氏後人頗爲照顧,自從景莊出知潁州,柳氏一族就開始作妖了。”
“什麼?”,衆人非常喫驚,沒想到,柳永還有這麼一出。
“潁州的公人,被柳氏一族佔據了七七八八,如果大家奉公守法也挺好,可柳氏族人不感念景莊的不易,反而處處違法,景莊看不過眼,下重手處置了幾個族人,他們這纔好一些了。”
“你是說,景莊怕他的族人再仗着他的勢力胡作非爲?”
“正是,如果景莊登了高位,柳氏肯定還會變本加厲,所以,景莊乾脆就不進京了,再說了,景莊也怕蟲孃的事情,壞了大家的名譽。”
張唐卿一拍桌子,怒道:“柳氏,一個沒落的大家族,誰給他們的勇氣,敢綁架一府知府?”
“明峻,等你南下,去見一見景莊,幫景莊清理一下身邊的人。”
“責無旁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