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連問道:“爲何到六七月份,咱們就要退兵?”
張唐卿笑道:“瘴氣,夏天時最嚴重。”
“這可如何是好?”
姚寶說道:“放心,我們早有準備了。”
張唐卿淡淡的問道:“以本官名義行文越李國高平州,就說本官需要高平州配合剿滅廣源州叛匪,讓他們做好準備,聽本官號令。”
張唐卿要調動越李國的軍隊,按理說應該通知升龍府,升龍府同意後,高平州纔會出兵助拳。
可張唐卿卻直接調動高平州軍隊,按理說不符合程序,可大家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張唐卿又看了會地圖,才說道:“這次征討長其國,本官定下一個規矩,剿撫並用。”
衆人沒明白剿撫並用是什麼意思。
“儂全福極其鐵桿追隨者,剿,普通百姓,撫,羅回洞、頻洞、任洞幾個要塞,主要爲壯族百姓聚集區,孫沔,組織一批文官,每人帶領一千部族,去接收這幾個要塞,多帶糧食過去,分給百姓們一些,趁着旱季,幫百姓們整修一下水利。”
“下官遵命。”
劉美不悅的說道:“還要給他們糧食?不朝他們要糧草就不錯了。”
張唐卿淡淡的說道:“這裏和北方不同,沒有大規模的平原地區,不利於大軍集結,四周山高林密,幾乎都是小規模的軍事衝突,這種仗最難打,如果一個個寨子打過去,咱們的人根本就不夠填的。”
衆人恍然大悟,張唐卿說的是,在山林中作戰,人數優勢一點都發揮不出來,反倒可能會成爲拖累。
“邊豐老大人的記錄中,幾個寨子一直遊離在官府和儂全福之間,誰強的時候,就依靠誰,誰都不得罪,所以,爭取民心,是徹底佔領幾個寨子的關鍵點,文廣,你從軍中挑選擅長爬山的兄弟,組成一支兩千人的特別軍隊,將來我有用。”
“末將遵命。”
衆人又商量了一番其他事情,張唐卿纔去了帳篷中躺下。
北方還在下雪,可這裏已經可以脫下棉衣了,張唐卿估計溫度晚上的溫度都有十度左右。
空氣中好像擠一擠就能出水,被子是潮的,臉上也是潮得。
躺在牀上,張唐卿仔細回憶邊豐的記錄,再次重新審視自己的一些政策。
在開封時,張唐卿就一個字,不聽話的,殺!
可看了邊豐的記錄,張唐卿發現自己錯了。
廣南西路不穩,尤其是和越李國接壤的少數民族聚集區更加不穩,說白了,就是當地漢人官員自己作的,高高在上的漢人官員,一直把自己當客人,從沒想着要改變這些地方落後的面貌。
百姓們喫不飽穿不暖,還要繳納各種賦稅,別說是壯族了,漢人也早就造反了。
再想一想從欽州到廣源州的路,那真是一言難盡啊,有些地方根本就沒有路,或者說,路僅能允許一個人通過,遇到大河時要先找渡船。
要知道,廣南西路的大山中,可到處都是寶貝啊,守着寶貝要飯喫,不是很可笑嗎?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古人誠不欺我啊。”
第二天,軍營內開始了一天的訓練。
以前,靜江軍在廣南西路範圍內橫着走,起碼比邕州的建武軍要強悍很多。
自從調到廣源州以後,彭大勇才知道什麼叫新式軍隊。
彭大勇如獲至寶,天天跟在焦用和嚴鐵身邊學習。
別說,彭大勇簡單的實驗了一下,軍隊一下子就不一樣了,將士們終於有點點強軍的樣子了。
彭大勇正在折磨將士們時,楊文廣帶着幾個將領過來了。
“彭大勇!”
彭大勇一看是楊文廣,立刻跑過來,“將軍有何吩咐?”
“尊張相軍令,要組建一支特殊軍隊,你們靜江軍抽調五百人,主要條件如下:一,三十歲以下,二,擅長翻山越嶺,最好是獵戶。”
彭大勇問道:“將軍,可是要專門對付儂全福的人?”
楊文廣微微點了點頭。
“您不用這麼費力的自己組建,聽說,廣源州就有這樣的隊伍。”
“什麼?”,楊文廣真的喫驚了,“在哪?”
“聽說他們單獨成軍,掛在了建武軍右廂名下,當時大家都覺得一羣獵戶,能打什麼仗?都當成笑話聽,但邊豐大人堅持辦了這麼一個特殊的軍隊,大家都沒見過,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而建武軍那邊,也不知道所謂的特殊軍隊在哪裏。
就在張唐卿迷惑不已的時候,邊勤來了。
邊勤一身孝服,單膝跪地:“草民得知大人正在尋找陷陣營,因此特來向大人說明情況。”
“陷陣營?”
“正是,乃是家祖組建的專門對付長其國的軍隊,人數大概在五百人左右,平時爲民,戰時爲兵,草民是這支軍隊的領頭人。”
張唐卿看着身材感受的邊勤,他是特戰部隊的領頭人?
“邊勤,我能否一觀陷陣營?”
“自然可以,請大人稍等,草民立刻就召集。”
邊勤出去了大概一個多時辰,一羣衣衫襤褸的人,在軍營門口集結完成。
劉美等人對着這一羣獵戶指指點點,看看他們的弓箭,好像還不如大宋普通百姓使用的弓箭,一把砍柴刀就是武器?哎呀,大部分竟然沒穿褻褲,太不雅觀了。
只有張唐卿沒有輕視這一支看似普通,實際上在山林中穿梭如平地的獵戶,一旦進入山林,就像魚入大海一樣。
一羣人鬆鬆散散的站着,毫無威懾力。
邊勤尷尬的說道:“張相,他們散漫慣了,您見諒。”
張唐卿滿意的點了點頭。
從將士們的眼神中能看出來,他們對邊勤非常尊敬,這可能是邊豐留下的政治遺產,也可能是邊勤本身已經得到了他們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