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她目睹剛剛那一幕時,她的腦子閃過了一些碎片,快到抓不住。
受了刺激的她腦子疼的厲害。
孟孟抱着頭蹲在了那灘血跡前,腦袋埋進了腿窩。
陸斯年注意到她的異常。
他走到孟孟身邊,輕輕的拍了下她的肩膀,關切的問:“小孟小姐,你不舒服嗎?”
孟孟擡起頭,眼裏蓄着晶瑩的淚水。
“陸斯年,我這裏好難受。”她的手攥着左胸口的布料,語氣哽咽。
陸斯年同樣蹲下身子與孟孟平視。
見她這副模樣,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替孟孟將粘在臉上的髮絲攏到耳後,“小孟小姐,你只是被嚇到了,現在沒事了。”
陸斯年出聲安慰。
孟孟淚眼模糊,她伸出手拉住陸斯年的袖口,“別走!”
此刻的她,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
她不敢鬆手。
陸斯年本想起身去處理霍婷婷的事。
看到孟孟像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他心中不忍。
“我不走,小孟小姐可以跟在我後面。”
孟孟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斯年的話讓她那顆不安的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待到人羣疏散。
兩人的手不知何時相握在了一起,二人對此還不自知。
***
聖瑪亞醫院。
由於孟姣中的是槍傷,裴梟選擇了一家洋人醫院。
比起技術以及設備。
西方的確實比他們更爲先進。
“先生,請把那位小姐放在這上面。”
一位洋人醫生用着撇腳的中文和裴梟交流。
他推了一個推牀過來,手語並用的指了指推牀。
“沒關係,你可以用英語說。”
裴梟流利的口語驚呆了洋人,他瞪着眼睛道:“你會英語?”
要知道,在這個戰亂的年代,像他這種穿着軍裝的軍官,十個裏面有九個是大老粗。
就算有點墨水的,都是一些迂腐的文人。
根本就不屑學習外國語言,認爲這是崇洋媚.外的做派。
中文是世界上公認的最難學的語言,沒有之一。
可是他們畢竟投身了醫學。
來到異國,首先要克服的就是語言不同。
這裏的人不願意學習他們國家的語言,那他們就必須刻苦的學習中文。
儘管很努力了,也只能學點皮毛,說的很撇腳。
患者聽不懂他們表達的意思,他們也無法用中文表達出自己想表達的意思。
醫患都只能連蒙帶猜,自行理解。
正是因此。
所以這位洋人在聽到裴梟嘴裏說出的英語時,還說的這麼的流暢,聽起來沒有一點障礙,他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表。
“她中了槍傷,身體溫度低於人體溫度,情況可能不是很好。”
裴梟沒有回話,他先是動作輕柔的把孟姣放在了推牀上,而後面對着洋人醫生直接用英文講訴她的情況。
洋人聽見後,趕緊推着孟姣進入了手術室。
職業習慣使她聞到了血腥味就駐足不前,“長官,你受傷了!”
她說的是中文。
護士也是一個洋人,她的頭髮是蓬鬆的金色,有一雙像大海一樣碧藍的眸子。
五官比起黃種人更加的深邃立體,膚色屬於奶白色。
她的中文水平明顯要比剛剛那位洋人醫生好很多。
至少。
護士的發音是正確的,吐字也算清晰。
裴梟就用國語回她:“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都流血了!”
金髮護士看起來是個倔脾氣,她五官皺在一起,指着裴梟的肩膀,“如果失血過多,是會引起休克的。”
她的話可不是危言聳聽。
“我說沒事就沒事。”裴梟有點不耐煩。
“真是個怪人!”
金髮護士用英文嘀咕了一句。
自己不過是好心,奉賢南丁格爾的**。
這個能倒好。
不領情就算了還給她臉色看。
真是運用了那句中文好心沒好報。
裴梟聽到金髮護士的嘟囔,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急救室的門。
上面的紅燈讓他心亂如麻。
裴梟第一次感到度秒如年,緊張的心讓他忘卻了肩上的疼痛。
“咣——”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扇緊閉的白色大門終於打開了一絲縫隙。
那位洋人醫生從裏面走了出來。
裴梟跨步上前,“請問裏面的病人怎麼樣了?”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沒有傷及到要害,但是……”
他們用着英文交流。
洋人醫生眉頭一皺,說到關鍵時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裴梟心中頓時緊張了起來,開口追問。
“那位小姐的外傷經過處理沒有了大礙,棘手的是她心臟的問題。”
洋人醫生說道。
“心臟?她心臟有什麼問題?”
裴梟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以爲是子彈擦過的時候,傷到了孟姣的心臟。
“那位小姐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按理說只要情緒波動不是很大,不受刺激,就不會威脅到生命。
但這次的槍傷誘發了她的心臟病,且形成了不可逆的傷害。”
“先天性心臟病?你確定!”
裴梟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激動的抓住了洋人醫生的肩膀,逼迫的問道。
名字可以是巧合。
與生俱來的先天性疾病絕無可能再次相同。
除非。
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人。
難道說……
裴梟眸光一沉。
“先先生……”
洋人醫生被裴梟身上的低氣壓嚇住了。
他嚥了咽口水,斬釘截鐵道:“肯定確定,我們醫院都是最先進的儀器,不可能會出現判斷失誤這樣的情況。”
裴梟聽到這句肯定,心中有了判斷。
“要怎麼做?”
“啊?”
洋人醫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疑惑的睜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