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行,你怎麼能受她的糟蹋!”宋辰西一抹眼淚,慷慨就義一般喊道:“你有什麼衝我來,不要欺負我哥。”

    沈流都被氣笑了。

    “當初你二人怕死不願跟隨我娘一起出行,所以自請留下做了夫侍,現在一個個又擺出不堪受辱的模樣。你們可真是應了那句俚語了——青樓小倌兒死抱《男德傳》,你裝什麼貞潔烈男啊?”

    宋辰東被戳破了真面目,登時臉色紅了又白,簡直無地自容。

    這幾年他跟弟弟束髮穿緊衫,配寶劍,差點連自己都騙過去了。他們根本不是什麼不輸女子的瀟灑兒郎,只是忘恩負義的卑劣膽小鬼。

    眼見宋氏兄弟跟丟了魂似的,沈流卻沒打算放過他們。

    “既然你二人一直自認是沈府的護衛,那我就成全你們。”

    “來人!”沈流一聲高喝,外面立刻進來幾個身材壯碩的小廝。

    “家主,但請吩咐。”領頭的梅香躬身請示道。

    經過顧景恆一番調教,他的行事做派跟在青樓裏已經判若兩人了。

    沈流驚訝的看了自家夫郎一眼,然後決絕道:“從今日起,這二人不再是本家主的夫侍,讓他們去前面餵馬。”

    “什麼?你讓我去喂那些畜生?”宋辰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氣得渾身發抖,眼底還帶着濃濃的委屈,“妻主,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沈流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爲何不能?難道你除了是沈家的家奴外,還有什麼別的特殊身份?”

    一旁徐青聽到這熟悉的話,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宋辰西卻沒這麼識趣,他懵了一下,然後呆呆的反問道:“我沒有。可是,你不是喜歡我嗎?”

    “哈?”沈流覺得自家夫郎說得對,這宋辰西的臉皮確實很厚。

    她又掏出一張銀票塞給身旁男子,示意對方多買些傷藥後,才繼續說道:“你一邊享受着我沈家的富貴,一邊對我這個家主冷嘲熱諷,嫌棄厭惡,我沈流又不是天生下賤,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我,我文武雙全,堪比世家貴子。”宋辰西一急竟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沈流笑得更大聲了,“你可拉倒吧。”

    她抓過一旁顧景恆的手,真心實意的誇讚道:“我家阿恆高大英俊,武功高強,會節儉能管家,精通庶務,疼愛幼弟。你再看看你,臉黑背駝腿還彎,讀書不行,打又打不過。放着這麼好的夫郎不喜歡,我去喜歡你個半吊子?”

    “你腦子沒病吧?”沈流痛快的罵完,心口的鬱氣總算是散了一些。

    她後院這些王八羔子喫她的喝她的,到頭來還看不上她,當真是她從前性子太軟,把他們給慣壞了。

    “妻主。”宋辰東癡長几歲,還有幾分小聰明,他見沈流鐵了心要趕人,立刻跪爬過去服軟道:“之前都是我們不好,還請您看在兒時的情分上,饒過這一回吧。”

    他乖乖的垂下頭,露出了纖細脆弱的脖頸,以示臣服。

    沈流未發一言,只是饒有興致的用鞋尖擡起了他的下巴。

    宋辰東心裏暗喜,他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會逃過一劫。卻沒想到弟弟是個拖後腿的,竟開口大罵道:“沈流你個色胚,不許碰我哥哥!你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們就範?門都沒有!”

    說完,他特別有骨氣的撥開了沈流的腳,“哥,我們走!”

    宋辰東心中第一次產生了後悔的念頭,他不該把弟弟養得這般天真。見沈流眼中興味退去,他知道沒希望了。

    但他沒有放棄,而是強按着弟弟磕頭道:“妻主,小西口無遮攔,我代他向您道歉。”

    宋辰西扭着身子不悅道:“哥,你放開我,你這麼怕她做什麼?”

    “因爲我是沈家家主,這裏我說了算。”沈流喜歡看他這副單蠢的樣子。

    欣賞了好一會後,她才挑眉對梅香命令道:“帶‘辰西少爺’下去醒醒腦子,晚上也不必給飯喫。等他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送到馬廄去。至於你——”

    沈流沉吟了一下,然後才懶洋洋的安排道:“看門的大黃忠心耿耿,你先去把它伺候好了,免得笨手笨腳的再傷了本小姐的愛馬。”

    “妻主……”

    “叭!”扇子不輕不重的抽在了宋辰東的嘴上,不疼,侮辱性卻極強。

    沈流站起身居高臨下的對他說:“不許叫我妻主,你不配。”

    “是,家主。”僅一字之差,地位卻天差地別,宋辰東真的後悔了。

    宋氏兄弟被梅香拖了下去,正廳裏除了沈流三人外,就只剩下一個徐青。

    “家,家主,奴,奴知道錯了……奴……”他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好像面篩子。

    沈流輕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放心,我說過暫時還捨不得殺你,你的用處可大着呢。”

    她越是這樣說,徐青越害怕。誰能想到,他不過是昏過去幾個時辰,結果一睜開眼睛府裏就變了天。

    那上百號的丫鬟小廝全不見了,都換成了生面孔,白管家留下的心腹也失蹤了,如今是冷院的正夫掌家。

    他人都嚇傻了。

    可白管家不在,二夫侍回了孃家,三夫侍閉門不出,七夫侍鬼混不知所蹤。他好不容易纔攛掇了宋氏兄弟出面,結果這倆蠢貨把自己給作死了。

    現在後院就剩他最顯眼,他害怕啊!

    “家主,奴……”

    “閉嘴,再多說一個字我現在就廢了你。”沈流抻出一張銀票威脅道。

    一旁顧景恆站起身,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樣。

    徐青眼淚“刷”的就下來了,但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滾。”

    一個字駭得徐青連滾帶爬的走了,顧景恆嘆了口氣,模樣有些失望。

    沈流見狀認真問他,“你很缺錢嗎?”

    前世除了大婚那天外,她就沒見過這位正夫,所以關於對方的事都不甚瞭解。

    顧景恆沉默良久。他這人不愛奢靡,不圖享樂,存錢買糧只是身在末世多年的習慣。現在來了這裏,一時也改不了。

    但這個理由他不能說,於是隨意敷衍道:“當然缺啊,說不定哪天妻主又厭了我,所以我可得趁着現在受寵,多撈點好處。”

    “就爲了這個?”沈流不信。

    顧景恆握緊了藏在袖子裏的手,他擡眼沒心沒肺的說道:“不然呢?難道妻主是懷疑我心機叵測,想要趁機霸佔沈家家產嗎?”

    此話一出,正廳裏的氣氛一下變得壓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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