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上輩子從未喝過酒,所以她並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會是樣子。

    第二天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一大一小兩人守在自己牀邊。

    “你們這是做什麼?”她疑惑問道。

    “姐姐,你醒了!”沈素雙手捧着小臉驚喜道。

    沈流坐起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她看了眼周圍陌生的環境,奇怪道:“我怎麼在這?”

    “姐姐,你昨晚喝醉了,抱着姐……唔……”

    “嗯?”沈流心裏發虛的看過去。

    顧景恆捂着小舅子的嘴強自鎮定道:“沒事,你只是過來睡了一覺,什麼都沒做。”纔怪。

    昨晚這粘人精鬧了他一夜,非要他抱着睡,一撒手就要不高興。

    不過這夫妻房內之事怎能讓個娃娃說出口,那多難爲情。

    沈流頭暈暈沉沉的,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所以竟也信了。

    她從牀上爬起來,直接對着幼弟伸手道:“走,姐姐帶你去喫飯。”

    顧景恆見她臉上滿是宿醉後的憔悴之色,當即先一步把沈素抱了起來。

    “妻主,還是讓我來吧,你多休息一會。”

    沈流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這廝今日怎的對她這麼溫柔,難道是——又想要錢?

    沈流自覺猜到了真相。只是她在身上來回摸了一圈,發現銀票花完了,於是把腰間的玉佩塞了過去,“給你。”

    顧景恆握緊手裏的物件,整隻耳朵都燒紅了。

    這,這沈流竟當着孩子和一衆下人的面送他定情信物?

    他心裏好似喝了蜜水一般,眼神越發繾綣的說道:“謝謝妻主。”

    “不必。”沈流大方的擺擺手。一隻玉佩而已,又不值什麼錢。

    一家三口說笑着來到了飯廳,沈素面對滿桌子的美食喫得擡不起頭,一旁沈流滿足的看着幼弟,而顧景恆則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怎麼了?”沈流不解的看了回去。

    那還未完全散去的酒氣頓時散了顧景恆一臉,他忙轉過頭遮掩道:“沒,沒什麼,我就是在想王家爲何還沒有人前來興師問罪?”

    今晨黃鬥聽說他把王春淼的下巴卸了,直接嚇得癱軟在地,現在正在後院收拾行李準備跑路。

    沈流自是知道原因,她冷笑道:“王家又不是隻有她王春淼一個嫡小姐,她被我打了臉,若是憑藉自己能力報復回來,那是她的本事。可若是慫了,指望家族出面……呵呵,純屬做夢。”

    越是富家貴族越重臉面,兒孫們的爭鬥長輩是不會輕易插手的。

    王春淼現在肯定是恨死她了,這可真是——太、好、了!

    沈流對此表示非常滿意。

    重生數天,雖然錢沒花出去多少,但總算是樹下了第一個敵人。

    不行,她得再加把火,不能讓王春淼退縮。

    “阿風,吩咐各處管事立刻斷了跟王氏商行的往來,不得有誤。”

    “是!”沈風領命去了。

    如今白管家不在,整個沈家就是沈流的一言堂。

    “妻主,這樣做是不是太草率了?王氏以布業起家,不如先卡住附近幾城的原料供應,逼他們從遠處調貨,屆時我們再把手裏的囤貨低價賣出……不出三月,必能見效。”

    沈流再次被驚到了,她沒想到自家夫郎一個小小男子,竟然對生意有如此見解。

    但她不是要鬥倒王氏,而是要毀了自家。

    “阿恆,你的法子不錯,只是……”

    沈流心裏存着祕密,所以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

    顧景恆卻誤會了。他想起這世道對男子的約束,當即心情有些鬱郁,他還以爲沈流跟其他人不一樣。

    沈流不知他爲何突然冷了臉,她不會哄人,但念起自家夫郎出門時歡喜的樣子,於是主動提道:“喫過飯我們去街上逛逛吧。”

    “姐姐,我也能去嗎?”沈素聞言十分期待的擡起臉。

    “當然。”沈流肯定的點點頭,然後她故作隨意的問道:“阿恆,你要去嗎?”

    顧景恆咬牙握拳,真想當場拒絕。可他被憋了好些時日,早就待不住了。

    “去,一起去。”否則下次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得知沈流要出門,宋辰東早早就等到了大門口。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他就受不了了。那又臭又醜的粗布麻衣磨得他皮肉疼,喫的又是雜糧野菜,根本難以下嚥,就連看門大黃喫的都比他好。

    院子裏倒是沒什麼人欺負他,但也沒人跟他說話。想起從前錦衣玉食,被人伺候的舒服日子,宋辰東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行!他得回去,他要繼續做家主的夫侍!

    宋辰東咬牙脫掉了灰撲撲的外袍,然後頂着一身單薄的內衫跪到了沈流面前,“家主,家主我知道錯了,求您疼疼小奴吧……”

    俊朗男子哭得梨花帶雨,一雙勾魂的大眼睛裏滿是哀求,當真是我見猶憐。

    只可惜沈流死過一次後,口味就變了。她現在不喜歡這種嬌花,就得意顧景恆這樣的異種。

    “來人,把這沒規矩的下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再有下次,你們跟着一起挨罰!”

    “是。”梅香恨恨瞪了地上的宋辰東一眼,他已經讓人看着了,沒想到這傢伙竟翻院牆跑了,當真是個惹禍的苗子。

    “不,家主,你不能……”

    砰!

    宋辰東被一掌劈暈,拖了下去。

    耽擱了這麼一會,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沈流連忙鑽進馬車。

    這是沈素頭一回出來,他看什麼都新鮮,一路上一直都巴着車窗往外看。

    “姐姐,街上好熱鬧啊,還有賣芋頭糕的!”沈素感覺自己眼睛都用不過來了。

    沈流心裏發苦,她有意慣着幼弟,於是停了馬車道:“走,姐姐今天帶你喫個夠。”

    安遠是個大鎮,街上很是繁華,各類小食更是數不勝數,沈素喫得肚皮圓滾滾的,顧景恆手裏還幫着拿了一堆。

    “阿恆,這個給你。”沈流狀似隨意的把糖人遞到了男人嘴邊。

    顧景恆看着憨態可掬的小狐狸嘴角一勾,眼睛裏總算有了點笑意。

    可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橫衝直撞闖了過來。

    “滾開,別擋小爺的路!”馬上之人囂張罵道。

    沈流低頭看着地上的糖渣,面色鉅變,顧景恆更是眼露兇光。夫妻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同時走向了那位還在揮鞭作死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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