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沈流?”在孫秀娥身側,有一個跟她並排而立的女子,看打扮頗爲金貴,而且模樣很是眼熟。

    沈流輕掃了一眼,並未理會。

    女子一向高傲,見狀竟上前兩步直接抓人,“喂,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

    沈流反手就是一巴掌,要不是女子躲得及時,這下絕對會扇在她的臉上。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惡毒,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王春酒自小嬌養長大,她又一貫住在都城,所以很是眼高於頂。

    這次王春淼又被打臉,算是徹底失了繼承權,而她成了家主之位最有力的爭奪者,連孫家都勒令孫秀娥主動與之交好。

    這段時間,不管她走到哪裏都是衆星捧月,獨獨遇見一個對她不假辭色的沈流。

    “你跪下給我道歉,否則我就讓我外祖母把你抓起來,她可是吏部的大官。”

    沈流之前只聽陸湘提了一句,說這王春酒的外祖母在都城做官,卻沒想到這麼有來頭。

    在大周,吏部向來都是六部之首,掌管天下文官的考覈、升遷,是各地官員最不敢得罪的對象。

    怪不得當初王春酒失蹤,王家敢大張旗鼓的要人。

    不過別人怕她,沈流不怕。

    “你外祖母是誰我不感興趣,我又不當官。”

    “果然是個沒見識的蠢貨。”王春酒高傲的仰起頭,她帶着一股莫名的優越感說道:“你們安遠所有大小官員能不能升官可都歸我外祖母管,你要是惹我不高興,我就讓整個安遠上下不高興!”

    周圍看熱鬧的俱是面色一變,連孫秀娥都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她們孫家是不怕當官的,但若是結了仇也是麻煩,這沈流也是自己作死,非要招惹王春酒,她可比王春淼難對付多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沈流變臉道歉,可她本人卻極爲淡定,甚至還能淡笑道:“你有病吧,安遠上下不高興跟我有什麼關係。至於你——”

    她目光如炬的打量了一下道:“慫恿長輩濫用職權,以勢欺人,我要是你外祖母,我現在就把你打死以正門風。王家也不知道做了什麼虐,先有一個不把人命當回事的王春淼,後有你這個大張旗鼓損害家族名聲的紈絝女,要不是你腦子不好,我都懷疑你們姐妹兩個是不是當初出生的時候,被仇家給掉包了。見天的不爲本家謀利,反倒日日惹是生非,別人生孩子是延續香火,光耀門楣,你爹孃生你出來絕對是報仇來的。”

    沈流不急不躁,語速輕緩,但一字一句都猶如巴掌一樣打在王春酒臉上。

    “你,你敢羞辱我家長輩,我要撕爛你的嘴!”王春酒氣急敗壞的衝上前,她的護衛也一擁而上,圍住了沈風和梅香。

    沈流心裏生亂,她頂着這副身子,根本不是王春酒的對手,若她家夫郎在此……

    又想那個人做什麼!

    沈流飛快的甩了下腦袋,然後掏出了一直隨身的匕首。她是打不過身強體壯的王春酒,但搏命之下,未必沒有勝算。

    兩人在樓梯上遙遙對峙,氣氛凝固,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圍觀的客人們早就退到了遠處,孫秀娥等人見王春酒佔上風,也放心的站到了一旁。

    “怎麼樣,怕了嗎?你現在跪地求饒,我還可以考慮給你一個認錯的機會。”

    “要動手就快點,別廢話!”沈流橫着匕首冷漠道。

    “好好好,既然你自己求死,那就別怪我了。”王春酒是練過武的,雖然不算高手,但對付一個長年臥牀的病秧子,還是綽綽有餘。

    “怎麼不過來打我啊,打不過嗎,我在這裏,我要打你的左腿了……”她像只在逗弄老鼠的大貓一樣,肆意羞辱着獵物。

    漸漸的,沈流的長衫髒了,頭髮亂了,身上四處都在叫囂着劇痛。可她愣是忍着,一聲未吭。

    “砰——”

    沈流終於體力不支,在一個轉身後摔倒在了臺階上。

    王春酒得意大笑,在衆人的喝彩聲中,擡起了腳,“你不是囂張嗎,怎麼不罵了?快起來把我的鞋子舔乾淨了,否則我現在就刮花你的臉,讓你有來無回!”

    沈流不做聲,似乎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孫秀娥帶頭鬨笑,只有一個看上去不過十歲出頭的小姑娘不忍道:“阿酒姐姐,沈小姐已經輸了,就不要再傷她性命了。”

    “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王春酒兇惡的罵道。

    小姑娘嚇得一縮脖子,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躺在地上的沈流猛地睜開眼睛,她握緊手裏的匕首,狠狠紮在了王春酒的小腿上。

    一下不停,又是一下。

    整整刺了十幾刀,直到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啊!殺人了!沈流把王春酒殺了!”看熱鬧的孫秀娥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沈流竟然會下這種死手。

    “閉嘴!”渾身染血的女子單手持刀,即使她的身姿搖搖欲墜,但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敢走上前。

    “我說過別惹我,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

    衆目睽睽之下,沈流孤身一人站在血泊中,如地獄閻羅一般,讓人又怕又敬。

    其他人不敢動,但跟着一起來的還有王家人。

    她們招呼護衛,一步步逼近沈流。

    “把她拿下,給春酒姐姐報仇!”

    “殺了她,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殺!殺!殺!”

    叫嚷的沒幾個是真爲了王春酒,要麼是怕事後被埋怨,要麼是渾水摸魚想要撈好處,總之看上去陣仗極大,似乎真的要在這清風坊裏留下沈流的命。

    “主子,你快跑,我拖住他們。”沈風一身是傷,但依舊強撐着擋在最前面。

    另沈流意外的是梅香,他只是她從青樓裏買來的小廝,只要三月之期一到,就能恢復自由。

    他根本用不着這麼拼命。

    沈流看着他被血浸透了的外袍,眼眶忍不住有些溼了,她這輩子,也算沒白活。

    血淚滴滴落下,沈流眼前開始模糊不清,她想自己真的是要死了,不然爲何會在這時候看見顧景恆的身影。

    “阿恆,對不起,還有,我……”

    “砰——”沈流倒了,那幻影如雷電一般衝過來,把她攬進懷裏。

    “阿流,你方纔想說什麼?”影子急急問道。

    “我心……”悅你。

    最後兩個字,淹沒在了閉合的脣齒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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