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怨恨,有憎惡,但也有些莫名其妙說不出來的眷戀。在這個陌生地方,晚上誰不找的時候,他腦海裏想的最多的不是才華橫溢的表姐,而是用匕首挑起他下巴的沈流。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個極度慕強的人。但沈流病病歪歪,對他言聽計從,她對他就只有厭惡。
可後來她對他不屑一顧,他卻覺得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在吸引着他。
但是現在他必須壓抑住心中的嫉恨,來監聽沈流跟另外一個男人的房中密話。
“景恆,我們出來這麼久了,也不知道追風怎麼樣了。它年紀大了,又走丟被人打傷,腿骨都斷了。”沈流看似無意的說道。
顧景恆立刻就明白過來了,他自然的回話道:“別擔心,丫鬟一定能把他照顧好,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怕是很要遭些罪了。”
“真想快點回去。”沈流這句話是認真的。
只是她不是擔心什麼追風,而是不放心家裏的趙了。
顧景恆知道她以馬喻人,於是連忙安慰了幾句。
但是江寒卿不知道內情,他現在滿心都是酸苦。
追風是匹渾身純淨白毛的寶馬,當年是沈流花了大心思買回來的,就是爲了哄他高興。
後來他被趕到了馬廄居住,可是沒少伺候那頭畜生。
再看看現在,他沒了半條命,馬也成了別人的。
他越想越難受,手下不由得動了氣,這麼一不留神的功夫,桌上剛沏好的茶水就被打翻了。
“啊!”
這種緊張的時候,隔壁突然傳來如此動靜,沈流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
她跟顧景恆對視一眼,然後連忙推門過去道:“屋裏有人嗎?可是需要幫忙?”
江寒卿強忍手臂上的劇痛,對着外面道:“我,我沒事,不用。”
沈流可不管這些,她正愁沒有機會了解府裏的情況呢,當即語出擔憂,手也把門推開了。
“來人啊,快去叫大夫,這裏有人受傷了。”
只是她進去之後,立刻愣在了原地。
“是你。”
江寒卿不自然的低下頭,他不想如此狼狽的樣子出現在女人面前,尤其那個男人還跟在身後。
而且即使他再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當初沈流是要殺了他的。
“我不認得這位小姐,還請你快些離開。”他故意做出一副羞惱的模樣,“我可是還未成親的男子,小姐莫要太失禮了。”
這是不打算認她了。
江寒卿突然消失一直是沈流心裏的一顆刺,現在好不容易把人找到,她必須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想到這裏,她退後一步,對着自家夫郎說道:“景恆,你在這裏陪一下這位公子,我先回去了。”
顧景恆表現的極爲妥帖,“是,妻主。”
沒一會,府裏的管家就來了,他見到出事之人是江寒卿,臉上的表情極其冷淡。
“江公子莫要着急,大夫很久就到。”
沒了許雪給他撐腰,江寒卿不敢在府裏放肆,當即賠笑道:“辛苦。”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特別不願意在這種時候看到顧景恆。
可他這句話剛說完,就有一股劇痛從心口處傳來。
江寒卿暗道不好,這種感覺他非常熟悉,每次那個毒藥發作的時候,都會這樣。
可是距離上次拿到解藥才半個月,現在爲何會提前爆發。
看到男子上一秒還好好的,卻突然倒地不起,臉上還一副極其痛苦的表情。顧景恆對他一直心存防備,所以並沒有立刻上前查看江寒卿的狀況。
可是過了一會後,他見男子還是那副樣子,就走進一步問道:“你怎麼了?”
江寒卿想回答,但是現在劇痛已經讓他沒辦法開口了。
“救,救我……”
面對男人的求救,顧景恆依舊站在有一段距離的位置。
但他也沒有坐視不管,只是對着身後小廝道:“去催一下大夫,再多叫幾個人過來。”
說完之後,他直接退到了門口的位置,然後對着隔壁輕聲喚道:“阿流,阿流!”
沈流也不放心兩人單獨相處,所以一直都關注着旁邊的動靜。現在聽到有人叫她,就立刻從屋裏走了出來。
“怎麼了?”
顧景恆用手指了下里面,“他,突然倒了。”
沈流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拉着男人往後退,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候惹上什麼麻煩。
江寒卿看到了沈流出現,他朝她投去期待的目光,可那退後的動作實實在在的刺痛了他。
她就這麼嫌惡他嗎?
他現在躺在地上如此痛苦,可她竟然沒有絲毫擔憂的模樣。
“阿,阿流……”
沈流聽到男人這樣叫他,立刻皺起了眉,然後轉頭當做沒聽見。
“景恆,這棵樹長得真不錯,你快來看看。”
“嗯,挺綠的。”
兩人閒適的聊着天,背後是江寒卿哀嚎。等大夫趕到的時候,地上的男人已經出氣比進氣多了。
“快,趕緊把人擡到牀上。”
小廝手忙腳亂的過去擡人,大夫面色凝重的開始把脈。
能夠在許家做事的大夫,肯定是城內最頂尖的水準,可過了好半天,大夫才無比爲難的說道:“江公子這是中毒了,只是這毒我從未見過,所以……”
言下之意就是他知道江寒卿是怎麼回事,但是救不了他。
這句話出口之後,一旁管家趕緊吩咐人把消息告訴了府裏的主子。
過了沒一會,許雲就來了,她身後還浩浩蕩蕩的跟了不少人。
“怎麼回事?”
“城主,這毒我解不了。”大夫一臉爲難的說道。
許雲也沒爲難他,只是揮手對着身後道:“張叔,麻煩你給這位公子看看。”
叫張叔的男子看着歲數不小了,但面色紅潤,精神矍鑠。聽到許雲的吩咐後,他微微一拱手,上前頂替了府內大夫的位置。
這次摸脈的時間很短,但結論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