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一野臉色一僵隨即又笑着打哈哈,“膝蓋沒什麼好看的,”溫柔地誘哄道,“要不看看腹肌?”說着伸手就要撩上衣。
“牧一野!”
牧一野撩衣服的手一頓,正色道,“我在!”
“膝蓋痛嗎?”
“膝蓋痛嗎?”此時他的腦海裏循環着這句話,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顯然想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已經不可能了。
牧一野半垂着腦袋,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司檸更心疼眼前的這個少年了,伸手拉過他垂在牀上的手,用拇指輕鬆地摩挲着光滑的手背。
牧一野擡頭就對上女孩清澈的眸子,啞聲道,“不痛!”
許是怕她不信又補充了一句,“阿檸,我不痛!”
“給我看看,好嗎?”司檸的聲音略帶哀求,眼裏氤氳着霧氣,就這樣看着他。
牧一野的心一陣陣揪疼,把褲子撩到了膝蓋的上方,白色的紗布透着絲絲鮮紅。
司檸伸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膝蓋,眼淚無聲地滑落。
她的眼淚不僅砸在了牧一野的手臂上,還砸在了他的心裏。
牧一野無措地擡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安慰,“阿檸,你不要哭,我真的不痛!”
怎麼會不痛呢?九百九十九個青石臺階,他也是血肉之軀啊。她的眼淚如決堤的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牧一野慌亂地抽出幾張紙巾,輕柔地擦着她臉上的淚水,許是受到她哀傷情緒的感染說話也帶了些哽咽,“阿檸乖,不哭了!”
司檸把頭埋在他的肩上,雖止住了眼淚還是抽抽搭搭的。
牧一野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希望能安撫女孩不穩的情緒。
“阿野,你的膝蓋……”陳曉紅推門而入,看到屋內的畫面生生地止住了嘴裏的話,眼中有內疚也有疼惜。
司若愚剛接了一個電話落後了幾步,跟上來就看到陳曉紅站在門口,脫口而出,“不是擔心阿野的膝蓋嗎,怎麼不進去?”
房內的兩人聞聲身體一僵,司檸退出他的懷抱,擡頭喊了聲,“爸、媽!”
司若愚沒有看到司檸,只聽到她沙啞的聲音擔憂地問道,“檸檸,你哭了?”
陳曉紅擡腳走進去,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看到牧一野露出的膝蓋便知道司檸爲什麼哭了,似乎也理解她爲什麼要求所有人都離開醫院了。
司檸的眼睛紅紅的,陳曉紅有些內疚,“檸檸是媽媽錯怪你了!”
又看向牧一野,除了心疼還帶着濃濃的歉意,“阿野,剛剛阿姨被檸檸氣着了,一時沒想到你膝蓋的傷,希望你不要怪阿姨!”
換個角度想,如果牧一野是她的兒子那她絕不會忘記他膝蓋上的傷,終究還是忽略了他。
司檸耷拉着腦袋,眼下的事她沒辦法解釋,只能保持沉默。
牧一野搖了搖頭,爲司檸做任何事他都心甘情願任何沒有怨言。
“阿姨,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司檸的爸爸媽媽對他很好,他們半路折回來也是擔心他的傷,他不敢奢求太多,能記着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看着他膝蓋上的傷,神色複雜地說道,“你這傷還是找醫生看看穩妥些。”
天氣太熱,搞不好還會發炎,司檸堅持住院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去找醫生,省得你來回折騰。”
牧一野下意識地婉拒,“叔叔,不……”
話還沒說完只見司若愚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走了出去。
沒多會司若愚便帶着醫生回來了。
醫生把牧一野膝蓋上的紗布拆下,有些血肉模糊的膝蓋就暴露在他們的眼中。
出於本能反應牧一野擡手遮擋她的眼睛。
“阿檸不要看!”
陳曉紅出聲阻止,“沒事,讓她看!”
她覺得就應該讓司檸看看,他這傷是爲了她受的,理應讓她記在心裏。
牧一野怕嚇到他的女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司檸捏了捏他的手心,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沒事,我不害怕!”
當醫生給他做消毒處理時,司檸明顯感覺到他神經緊繃。
是了,怎麼會不痛呢?她的少年啊情願自己默默承受也不讓她擔心,這叫她怎麼不愛呢?
消完毒又在傷口處撒了些藥粉才用紗布包紮起來。
醫生這時才擡頭看向整個過程一聲不吭的少年,只見他神色平靜,倒也真能忍。
“紗布一天換兩次,今天暫時掛兩瓶消炎藥!”
“不用掛水!”牧一野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他這種不遵遺囑的行爲是很讓人反感的,在醫生看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醫生面露不悅,說話也嚴肅了許多,“你是痛覺不發達還是你覺得你這是小傷?”
“小傷,也確實沒必要。”牧一野的語氣淡淡的彷彿受傷的不是他一樣。
司檸兇了他一句,“你閉嘴,”隨後又面帶微笑地看向醫生,“掛水,一定掛水,掛幾天都行,一直掛到好爲止!”
“這不就對了麼,小夥子不要以爲自己年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這該喫的藥還是要喫,該掛的水還是要掛!”
“還要吃藥?”牧一野擰眉。
“不吃藥,”醫生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什麼,“咦,你怎麼抓不住重點呢!”
重點是讓他聽醫囑,而不是喫不吃藥的問題。
司檸瞪了他一眼,牧一野悻悻地閉上嘴。
“那個醫生不要聽他的,您說怎麼治療就怎麼治療。”
牧一野,“……”要吃藥的可是他啊,他難道沒有一點話語權了?
醫生瞥了眼沉着臉的牧一野,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怕吃藥。
“藥就不用吃了,按時換紗布掛水就行。”
“要掛幾天?”牧一野還是問了出來,他是打心底討厭吃藥掛水。
“這個要看你身體的自愈能力,快則三天,慢則五天。”
牧一野,“……”他能拒絕嗎?
忽略某人難看的臉色,司檸跟醫生道謝,“好的,謝謝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