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歸琅(快穿) >第45章 儲君(十八)
    莊太尉在他離開興都一週後,得到了消息,朔北軍在寒巖嶺地帶遇到了敵襲。

    敵人來路不明,駐守的將領原以爲是蠻族搞鬼,但消滅了敵人後探得消息:蠻族是有動靜,不過卻不是來邊境生事,而是舉族連同王帳都往北退了。

    蠻族上一次有這麼大動靜還是太子殿下從邊境殺到了他們家門口。

    這般行爲着實異常,於是朔北軍急忙上報。

    就在上報不久後,敵人又出現了。

    他們一個個毫無秩序,不要命了一般赤紅着眼往前衝,朔北軍發現其中不僅有蠻族士兵,也有普通居民打扮的人,有些人手裏甚至沒有刀劍,只隨便拿了木頭棍子衝過來。

    更爲詭異的是,不少士兵認出來,這一次的敵人中,有上一次他們殺死了的敵人。

    毫無章法的敵襲並沒有讓朔北軍產生實際上的損失,但接二連三的詭異事件開始讓軍中人心惶惶。

    現任朔北軍統帥趙義壓下了浮動的人心,再次上報,另又暗中寄了信給莊太尉。

    莊太尉接連收到數封密信,察覺了其中不同尋常之處,懷疑朔北軍遇敵一事是鬼怪作祟。

    於是莊太尉將邊境的消息瞞了下來,讓趙義安撫軍中的弟兄,若事態瞞不住了便後撤,一切等太子殿下回京再行定論。

    然而莊太尉的動作被左相慕容堯發現,後者藉故拉攏朝臣,言莊太尉有不軌之心,趁太子殿下不在興都,意圖謀危社稷。

    歸琅聽到此處,眉頭微皺。

    莊太尉還在繼續講述。

    慕容堯將邊境的消息一放出來,朝廷中人俱是震驚,連站在太子這邊的朝臣也有些懷疑動搖。

    莊太尉位高權重,慕容堯一時奈何不了他,也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慕容堯的手段不止於此,他潛入了羽陽宮,見到了“養病”的皇帝。

    他誇大了邊境的異狀,想讓皇帝出來主持大局,並治莊太尉的罪。

    不想皇帝聽後不僅不願出來,還將他趕了出去,萬分忌諱的樣子。

    雖然皇帝這一條路走不通,但慕容堯並不罷休。

    莊太尉已得到消息,慕容堯打算在明日朝會,於羣臣之前陳述他的“罪狀”,逼他交權。

    將事情詳細與歸琅說了後,莊太尉躬身道:“臣未能恪盡職守,有愧於面見殿下。”

    “人世之事尚且難以預料,何況邪祟作亂,莊公行事甚爲穩妥,不必自責。”

    莊太尉見歸琅不在意,便問起了除鬼之事,說道:“殿下,您此去汾洲一路上可否順利?”

    他對於除鬼一直是擔心的,畢竟是與邪祟相鬥……

    歸琅點頭道:“恨鬼已被除去,其餘邪祟自有天師處理,成不了氣候。”

    即已提到汾洲,歸琅順便將倪輕鴻的事情與莊太尉說了。

    莊太尉聽後十分驚訝,感嘆道:“殿下善心,竟救下倪太傅,如此巧合,可見天意有定,倪太傅命不該絕。”

    天意……歸琅想到那混亂的世界意識,對此不置可否。

    “對了,殿下所尋入陣之人,臣已找出一人,正是廷尉章良。”莊太尉看上去頗爲遺憾,接着說道,“本已尋了由頭去冊尹處查看朝廷官員詳細名錄,卻因慕容堯攪和,未能有機會繼續查詢。”

    歸琅風輕雲淡道:“尋入陣之人並不急於一時,至於左相,明日吾倒是要會一會他,且看他如何問罪。”

    “陛下於羽陽宮養病避政,而慕容堯未想到殿下如此快便趕回了興都,臣揣摩着,他似乎是……想請玄鈞令來對付臣。”

    “玄鈞令不過徒具‘令審百官’的名聲,終究只是個物件。”

    莊太尉認同道:“殿下所言極是。”

    玄鈞令可追溯的歷史久遠,共有九枚,歷來由有德望且皇帝信任的大臣執有,以防皇帝出於御駕親征等情況不在朝中時,代管朝中之事的權臣禍國。

    只要請出七枚,便能在朝會時調動禁軍,壓着被審者殿前問罪,若罪責屬實,無論對方官位多高,也得伏誅。

    這只是玄鈞令設立之初所具備的威勢,在如今,它早已沒了調動禁軍的作用,成爲了一種默認的賞賜,大臣會以擁有玄鈞令爲榮,因爲這代表着皇帝對他們品德功績的認可。

    歸琅說它只是個物件,並沒有說錯。

    慕容堯不過是想借此把事情鬧大,攜勢逼莊太尉交出一些權力。

    可惜他回來得正巧,只要他明日出現在朝會上,慕容堯的謀劃就會成爲一場鬧劇。

    莊太尉正想再次說朔北軍那邊的事情,詢問如何處理,這時東宮的人送來了晚膳,他這才驚覺,太子殿下一路奔波趕回都城,又因他找過來,連飯都沒來得及喫……

    歸琅禮節性地問莊太尉有沒有用晚膳,如果沒有,可以讓廚房準備一份送過來。

    莊太尉回答家中人給他留了晚膳,便起身行禮告辭。

    窗外天已經黑了,偌大的東宮十分安靜,暮秋時節的夜色彷彿能讓人的心也跟着靜下來。

    然而慕容堯卻在自家書房中踱來踱去,靜不下來。

    因爲太子回都城了,還將倪輕鴻也請了回來。

    他原是想借莊向松壓下邊境消息一事對付對方,奪得兵符,在太子回來後也可以通過這件事離間兩人,然後趁機向太子投誠……

    可是他沒想到,太子回來得這麼快。

    慕容堯略爲頹敗地坐在椅子上,開始思索明天的事情該如何收場。

    ……

    第二日朝會,太子代爲監國。

    往日那些對歸琅很有意見的大臣,見他來了,也鬆了一口氣,彷彿看到了主心骨。

    慕容堯似乎是連夜改了計劃,沒有讓他看到請玄鈞令的好戲,而是正兒八經地陳述莊太尉的“罪行”。

    大體是說莊太尉仗着執掌軍政事務,瞞報邊境急信,擁兵自重,謀圖不軌……

    金殿上黑壓壓地跪下了一片,而莊太尉面不改色地站在一旁,對那些控告不以爲意。

    “左相要問罪,可有證據?”歸琅不緊不慢地詢問。

    慕容堯聞言心道不妙,頓了幾秒,答道:“太尉瞞報已是事實,邊境出的亂子便足以爲證。”

    歸琅看向莊太尉,後者瞬間會意,上前一步道:“臣謹記殿下離都時的囑託,如此行事,乃是以防有不臣之輩趁殿下不在動搖人心。”

    慕容堯聽到這話神情一變,“太子殿下,太尉巧言令色,賊喊捉賊,您萬不可輕信!”

    御史和其餘臣子也跟着進言,各執己見。

    歸琅伸出手,金殿上安靜下來。

    “昨日本宮回都,太尉便急忙趕來彙報此事,可見其並無二心。追責之事暫且放到一邊,當務之急乃是解決朔北軍遇敵一事,穩定邊境。”

    追責之事暫且放到一邊……這不就是把莊太尉的罪責輕輕揭過嗎?

    慕容堯不甘心就這樣結束,然而他好不容易拉到同一戰線的那些老頑固也一個個認同了太子的話,開始爲邊境之事獻策。

    從一開始這些大臣就與慕容堯目的不同,他們是爲了邊境安穩,而他是爲了趁機給莊太尉定罪奪權。

    只是沒想到太子殿下回來了,還絲毫不懷疑莊太尉,讓他一番算盤成了空……

    聽羣臣吵了一會後,歸琅對邊境的事情做出了決策,讓朔北軍避戰,退到雪松坡,待查明敵人來路再打回去。

    大臣們正覺得太子殿下這一次做事十分謹慎剋制時,又聽到了他說準備親自前往邊境。

    一時間許多人喊着不妥,可歸琅十分堅決,言無人比他更適合安穩邊境,並讓莊太尉照看好興都大小之事,以此“將功贖罪”。

    退朝後,歸琅獨獨留下了慕容堯。

    慕容堯雖表面上作出了鎮定的樣子,但眼底是藏不住的緊張。

    “左相可知本宮爲何請你留下?”

    “臣……不知。”

    歸琅聲音輕緩道:“本宮此去汾洲路上遇到了一些鬼鬼祟祟的探子,查後竟發現他們與慕容家有關,對此左相可有解釋?”

    慕容堯沒想到他說得這麼直接,“殿下,這其中怕是有誤會……”

    歸琅似笑非笑,“誤會?”

    慕容堯有些維持不住鎮定的表情了,他在面見皇帝時也未曾感受過如此重的壓迫感。

    不過他腦子轉得很快,太子殿下點出的是“慕容家”,而不是“慕容堯”,這就是給他留了臺階,他堅持否認纔是找死。

    慕容堯表情誠惶誠恐道:“臣回去後便肅查慕容家嫡脈旁系的所有人,將那些不長眼的傢伙揪出來交予殿下處置!”

    他見歸琅神情沒有變化,又義正言辭道:“還請殿下莫要因慕容家的少許小人而牽連怪罪於臣,臣對於大衡,對於殿下,可是一直忠心耿耿,天地可鑑!”

    歸琅沒有回答,殿內一時安靜。

    慕容堯手心冒出了冷汗,在他快跪下示忠時,終於聽到了太子殿下那清冷的聲音。

    “本宮相信以左相之能,查出探子背後指使之人不過是小事一件。”

    慕容堯深躬行禮道:“微臣多謝殿下擡愛,定會給殿下一個滿意的交代!”

    歸琅震懾完慕容堯,便去羽陽宮見了皇帝。

    上一次見皇帝還是在中秋,如今看他的樣子變了許多,倒像是真病了,整個人瘦了不少,臉色也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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