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蓁知道她心中着急,只好繼續勸,“我們在儲秀宮中不也挺好的嗎?”
“好?”曲書怡擡眼看着她,“貴人以下,夏日連冰都沒有。這才五月天就那麼熱了,六月七月只會更熱。”
姜婉蓁也知道其中道理,不過一時也不好說什麼,只道,“我們忍忍也就過去了。”
“就算夏日你們忍過去了,可冬天呢?天寒地凍的貴人以下位分份例裏的那些碳別說生火了,到時候連燒熱水都不夠,你們又要怎麼忍?”
曲書怡略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她繼續道,
“你知道你爲什麼一直沒被翻牌子嗎?我打聽出來是梅夫人以你年齡不滿十六爲由撤了你的牌子。你得好好想想法子啊!”
陳妙菱邊喫飴糖邊插嘴,“曲姐姐何必着急,既然是這個原因撤的牌子,等姜妹妹滿了十六自然就可以侍寢了。”
“你以爲這麼簡單嗎?撤牌子的是梅夫人的意思,沒有她的授意誰敢把牌子放上去?”曲書怡不知該說陳妙菱單純還是頭腦簡單了。
知道自己一直沒有被召幸的理由,姜婉蓁也是一怔。
雖然她心中也奇怪按照選秀那日皇上的意思應該不討厭自己纔對,怎麼會遲遲沒有翻她的牌子。
現下知道了是梅夫人的意思,倒也解開了心中的疑惑。
曲書怡最終也還是悶悶不樂地離去了。
李純熙與姜婉蓁挽着手在抄手遊廊上散步。
“蓁蓁,這事你打算怎麼辦?”李純熙先開了口。
她知道姜婉蓁的性子,不入深宮則已,既然進來了就不會甘心就這樣沉寂下去。
“我不急。其實說句不上進的,如今的生活過得也挺開心的。不出儲秀宮就不會扎眼被人盯上給害了。”姜婉蓁道。
“那你……”
李純熙道也覺得先前在儲秀宮也是輕鬆,還不必每日早起給皇后請安。
可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
畢竟曲書怡說的也有道理,就這樣當秀女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不說別的,就是份例也着實少的可憐。
若沒有家裏帶來的銀子打點,這日子根本過不下去,可靠家裏又能靠到幾時呢?
再說了姜婉蓁才幾歲,這平靜如水的日子過一段是輕鬆。
要是一輩子就這麼一眼望到頭那可就是悲涼了。
姜婉蓁拍拍她的手,“純兒你放心吧,我不會就這樣下去的。只是如今梅夫人剛把我的牌子撤瞭如果我急着邀寵恐怕反而被她記恨。”
“也是,”李純熙點點頭,“左右也要等你真滿了十六歲,也不算太與梅夫人過不去。”
“正是如此呢。如今就讓我再偷閒幾月吧。”姜婉蓁笑得豁達。
梅夫人乃是長樂宮主位,住在長樂宮主殿重華殿中。
因着住在一起平時和李純熙也常打照面。
此時李純熙只是嘆,“梅夫人看上去如天仙般的人物,平日裏也不怎麼爲難我們,只是性子有些淡淡的。不料也在背後做這種事。”
“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在殿選時就得了皇上青眼她只是撤了我的牌子已經不錯了。”
姜婉蓁走累了,邊說邊找了地坐下來。
這深宮裏能坐上高位的果然都有些手段呢。
兩人又在一塊說了許多話,見時辰不早了。李純熙才與環佩一同回去。
這回去的路上可不太平。
還未到長樂宮呢,路過一處假山的時候卻見到了周美人和龐秀蘭龐御女。
李純熙與她們有一些距離,眼下兩人並未發現自己。
本來就與她倆不對付,可好歹周美人位分在李純熙之上,不上前行禮打個招呼似乎也不大好。
李純熙正猶豫着,便聽周美人對龐秀蘭抱怨。
“她趙慕青是個什麼東西?竟也是個美人了?哼!還將門之女呢,我看她別的本事沒有,狐媚的本領倒是不小呢。”
周美人也算出自書香門第,平日裏說話辦事都是一等一的規矩,沒想到背後說話卻是這幅嘴臉。
果然深宮裏的人都是有兩幅面孔的。
李純熙來了興趣,偷偷藏在假山後面聽她們在說什麼。
龐御女則是一幅做小伏低的態度,“美人不必與她計較,左右您是皇后的妹妹,別人還能越過您去?”
周美人依舊鼻孔出氣,“我那皇后姐姐也沒見的怎麼幫我。初一十五皇上都去她那兒,她也不幫着勸勸皇上來看我。”
龐御女眼睛轉了轉,“庶我直言,美人與娘娘畢竟不是一個孃胎出來的,雖是姐妹可也是隔了一層了。”
“那我能怎麼辦?重新回孃胎投胎不成?”
周美人被龐御女說得更爲煩躁。
龐御女眼中卻閃着精光,“我想美人您需要給娘娘一份投名狀。”
“什麼投名狀?”
龐御女眼中閃過一絲狠意,“如今中宮一直無所出,可慎姬卻有孕了,若是您能幫皇后娘娘解決掉這一胎……”
“你是瘋了不成,我一個腳跟都沒站穩的美人去害皇嗣?我還要不要活了?”
周美人被龐秀蘭的話嚇了一跳。
“當然不會髒了美人您的手,下頭那麼多不起眼不受寵的御女寶林到時候推出去一個就是了。”
龐御女這話的意思不僅要解決掉慎姬肚子裏的孩子,還要把鍋甩到下邊不起眼的人身上。
她見周美人雙目注視着前方似在思索,就知道她動心了,繼續煽風點火。
“您不是一直怕曲才人李御女還有那兩個秀女四人連成一線不好對付嗎?如今曲才人有幾分恩寵不好動,那兩個秀女又不成氣候,不如先把李御女解決了。”
她這話說得不響,但假山後頭的李純熙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李御女?不就是說她嗎?
她們竟然想害慎姬肚子裏的孩子,還要嫁禍到自己頭上!
明明是大熱的天李純熙卻覺得如墮冰窖一般四體發寒。
環佩是李純熙家裏帶來的丫鬟,年齡雖小但也沉穩。
自然知道茲事體大,此刻也是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此時還需從長計議,讓我好好想想。”
假山那頭又傳來了周美人的聲音。
等兩人漸漸走遠了,李純熙纔敢出聲走動。
後背的衣衫已是一片濡溼。
“走,我們去儲秀宮。”李純熙抓緊了環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