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從牀榻上起身,在宮女們的伺候下梳妝。
其實這幾個月來,珍妃已經有些自暴自棄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直接躺着,就是起來也不怎麼梳妝的。
她忽然說要梳妝,伺候的宮女還有些不適宜。
梳妝完畢後,她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兩個宮女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退了出去。
珍妃透過窗戶往外看。
外面人來人往,已經開始準備過年了。
雖說還在大行皇后的孝期之內,過年也是不貼紅色裝飾的,不過年節東西和賞賜肯定還是會有的。
“千門萬戶曈曈日,只把新桃換舊聯。”
她冷笑了一聲,“又要過年了,真是令人開心的時候啊。”
忽然,她的臉色變得陰狠,“可惜今年,沒法讓你們如願過一個喜慶的年了。”
她起身,把準備好的遺書放在梳妝檯上面。隨後把白綾從房樑上掛下來。
“我不好過,所有人也別想好過。今年,大家就一起過一個晦氣的年吧。”
說完她雙腳一用力,踢翻了腳下的板凳。
…………
伺候的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兩人想給珍妃送飯進來,可在門口喊了半天都沒反應。
兩人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吊在房樑上的珍妃。
她早就死透了,身子都有些僵了。
兩人趕緊跑去叫人。
珍妃上吊自殺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
這無疑給本來喜氣洋洋的新年氛圍增添了一抹陰霾。
太后聽了之後也氣得直接把手裏的茶盞重重得擱在桌子上,“晦氣的東西!她這是故意不讓人好過。”
年下里死了人,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在太后的觀念裏,這甚至是明年都會倒黴一年的徵兆。
老人家,都是比較看重這個的。
所以珍妃在這個時候自盡,太后也是特別頭疼的。
範嬤嬤在一旁道,“那是她自個兒看不開,福薄。一個外族之人死了,又如何影響得了我們大景的國運呢?”
聽了這話,太后的氣也順了許多。雙手合十,唸了好幾聲阿彌陀佛,心裏才放下了。
太極宮裏,有人呈上了珍妃的遺書。
夜言寂帶着厭惡翻看,裏面字字句句,寫的都是珍妃到了景國這些年來備受冷落,皇上每次都只在胤國使團來訪的時候裝裝樣子。
又云夜言寂寵幸姜婉蓁,即使姜婉蓁謀害黃嗣被打入了冷宮,夜言寂的心也在姜婉蓁的身上。因爲姜婉蓁的幾句讒言,夜言寂就要將她禁足。
可謂是字字泣血,訴盡了自己的委屈。
夜言寂是越看越生氣,珍妃寫的都是些什麼東西?真是顛倒黑白的好手。
她是想要胤國的人看到她的這封遺書,從而讓胤國和景國的邦交生出嫌隙來。
夜言寂直接讓人端了火盆子來,一把火就把珍妃的遺書燒成了灰燼。
可是珍妃留有遺書的事情,既然她留過遺書,就不可能完全沒有一點風聲。
可景國那邊卻沒有傳來任何遺書的消息。
好好得一個妃位,好端端得爲什麼要自盡?
這個事情胤王也是覺得珍妃肯定是在景國受了什麼委屈的。
而傳言中的遺書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它的存在。
但是胤王還是自動理解爲肯定是存在的,而且珍妃肯定是在裏頭寫了什麼景國不想讓胤國知道的事情,所以遺書的事情才被壓下了。
當然,胤王並沒有找夜言寂興師問罪,也沒有主動提及遺書的事情。
對於胤國來說也是一樣的,兩國的邦交很重要。
相比起來,一個不怎麼受寵的女兒當然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只不過,在胤王的心裏,這件事情之後肯定也是會有一個疙瘩的。
這一年多年景不好。
不僅大行皇后走了,年下里珍妃又走了。
所以這年的年並沒有怎麼過,只是發了些年下的東西。
這也是夜言寂登基以來,第一次過得如此簡單的一個年。
姜婉蓁雖然在永巷裏頭,可也簡單得過了個年。
沒想到第二日起來的時候,發現宮裏少了好些東西。
姜婉蓁和夏蟬冬雪四人在一塊麪面相覷,這是遭了賊了?
但是每日晚上夏蟬和冬雪都是輪流值夜的,要說半夜有人進來偷東西的話確實也不太可能。
可東西又確實是少了。
姜婉蓁把近幾日進出過永巷的人來來回回想了一遍。
這幾天只有一次小卓子進來送飯菜的時候她們幾個在外頭曬太陽,直接讓小卓子把東西端進去放在桌上了。
幸好銀票之類的都是鎖在牀頭的櫃子裏頭的,丟的就只是放在櫃子裏的一些首飾。
“夏蟬,那些銀子出來就放在桌子下邊的抽屜裏。今日小卓子再來的時候我們就看看他會不會上鉤。”姜婉蓁道。
夏蟬點頭,“恩,奴婢知道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小卓子端着飯食進來。
姜婉蓁和夏蟬冬雪三人依舊在外頭曬着太陽。
看到小卓子來了,姜婉蓁笑笑,“卓公公,煩請你把喫的擱裏頭桌子上。”
“哎!”小卓子應了一聲。
他進去之後,姜婉蓁轉過頭從窗戶往裏望去。
夏蟬故意把抽屜留了一條小縫,小卓子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抽屜裏頭的銀子。
姜婉蓁不動聲色得轉回頭,假裝和夏蟬冬雪閒聊。
小卓子看了一眼外頭的三人,確定了三人並沒有看他之後就壯着膽子打開了抽屜。
“這娘們還挺有錢的。”小卓子一邊在心裏暗喜,一邊伸出了手。
可是他沒注意到,在他被銀子吸引了注意力的時候姜婉蓁已經站起了身。
就在他正把銀子往懷裏裝的時候,姜婉蓁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卓公公,這是在做什麼呀?”
小卓子被嚇得一個激靈,手裏的銀子滾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