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施主，只有這樣，才能知道那位施主的身份。”無花雙手合十，表情認真:“我知道柳施主的意思，貿然探查別人身份確實不太合適，但有時候，小僧的身份不能左右這些。”
無花很清楚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也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能做什麼。
除了金剛寺弟子之外，他還是監天司司吏，而現在他需要履行的，是監天司司吏這個身份的職責。
從那晚上的相遇，無花認爲，徐白是一個有佛性的江湖人。
以他金剛寺得寵弟子的身份來說，換做其他人提的要求，肯定不是隻講佛法那麼簡單。
更何況他也說明了，只是講普通的佛經，但對方卻一口答應，也沒有加什麼過分的要求。
這表示什麼，表示這個神祕人與他有緣。
但這一切，並不能讓他改變現在的想法。
他師傅曾經說過，他現在已經是監天司司吏，要做的就是以監天司爲主，而不是金剛寺。
有些東西，必須得分的清清楚楚。
金剛寺和其他寺廟不同，很多東西都拎得很清楚，比方說他師傅對他的教導。
金剛寺是在大楚國下建立的，只要大楚國一切安好，金剛寺永遠是大楚國十大寺廟之一。
是以只要入了監天司，某些觀念就要改變。
神祕人的身份未知，他有這個職責，要弄清楚。
這也是監天司指責，容不得鬆懈。
“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這個人性格古怪，而且下手絕對不會脫離帶水，你這樣貿然查看他，代價可能挺大的。”柳絮糾正道。
無花一愣。
不是吧……
剛纔誰一臉興奮的答應來着，怎麼現在又變成他自己做的了？
這太不對勁了！
“柳施主的意思，這黑鍋由小僧一個人背？”無花還不太確定，又問了一句。
柳絮搖頭道:“不是讓你一個人背黑鍋，我的意思是，還是得三思而後行。”
她想起那天晚上的刀光。
當時要不是她反應快，或許對方就不只是試探，而是削掉她的頭了。
這樣一個人，貿然探查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柳施主，我意見已決。”無花思索再三，還是下定決心。
他拿起桌上的青色蓮臺，將中指放入蓮臺中心，同時微微旋轉蓮臺底座。
手指被尖銳的邊角劃傷，鮮血漸漸注入。
這是因果蓮臺的仿製品，只能使用一次。
因果蓮臺，是大楚國十大寺廟之首，因果寺的至寶。
相傳，是因果某一任主持圓寂之時，坐過的蓮臺。
因爲沾染佛性，便能夠預知因果。
但代價極高，使用一次便會耗費大量神元，甚至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而仿製品，出自一位鐵匠大師之手。
這鐵匠大師皈依因果寺，爲的就是參悟因果蓮臺的製作。
每隔一年，就能造出一盞拇指大小的仿製品，這是鐵匠付出的代價。
金剛寺有很多因果蓮臺。
至於原因，便在於金剛寺與因果寺關係良好。
這次出來他一共帶了三個仿製蓮臺，這種仿製蓮臺代價不高，但使用一次之後，就會化作灰燼。
鮮血注入仿製蓮臺後，青色蓮葉漸漸變成灰燼，在半空中盤踞着。
“柳施主，請告訴我，在你印象中，他給你最深刻的是什麼？”無花轉過頭，問道。
“最深刻的印象嗎？”柳絮聞言，陷入沉思。
要說真正最深刻的印象，她不禁想到那天晚上，那把寒風凜凜的刀。
夜很冷，刀同樣很冷，持刀的人更冷。
“刀！”柳絮擡起頭，毫不猶豫的道。
“原來是刀嗎？”無花略微恍惚。
確實是刀，而且是一把能夠破他佛光的刀。
——好刀法。
“那麼……便以刀來查出我們之間的因果吧。”無花閉上眼睛。
隨着無花閉上眼睛，半空中的灰燼正在逐漸凝聚，僅僅不到半柱香時間，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把刀的模樣。
這把刀形狀猙獰，刀刃上還有隱隱的鮮血，尤其是刀柄的位置，刻着一個恐怖的鬼頭。
“鬼頭刀？”無花愣住了。
這表明和那個神祕人有關係，但天底下鬼頭刀也不少，這怎麼查？
“終究還是小僧佛法太淺。”無花嘆了口氣。
如果換作他師傅，即使這蓮臺是個贗品，也能查出不少東西，但他只查出一把刀。
一把鬼頭刀，很難找到真正的人。
那神祕人每次過來時，都只帶普通長刀，就是擔心暴露身份。
現在好像沒了線索。
無花略微懊惱。
可就在這個時候，柳絮發出驚訝的聲音，好像這把刀帶給她不少驚喜。
無花聽到聲音，轉頭看去時，就看到柳絮雖隔着面紗，但仍然捂着嘴，即使看不清容貌，也能從眼中看到驚訝。
“柳施主，你見過這把刀？”
“見過，我或許知道他是誰了。”柳絮很肯定的道。
她想到那個小攤子，已經明白其中緣由。
“怪不得他要幫小月……”柳絮自語。
“柳施主，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說明我們目的，互相坦誠相見。”無花問道。
“不。”柳絮搖了搖頭，道:“等張縣令被斬首再說，或許那個時候他心情好一點，也好交流。”
“好吧。”無花見狀，也只能答應下來。
想要做的已經查到，無花也沒有停留，回了自己的房間。
……
翌日。
今天的升縣格外熱鬧，原因在於張縣令馬上就要被斬首。
這年頭，若是普通犯人，百姓們也會圍觀，但沒有這次人多。
百姓們心中的想法也很正常。
斬首縣官老爺唉，這不看看？
這熱鬧不湊，以後怎麼吹牛啊？
不行，得看！
是以一大堆百姓，已經聚集在刑場。
刑場上有個高臺，張縣令穿着囚服，跪在地上，旁邊是膀大腰圓的劊子手。
李道令坐在前方的臺子上，正在等待時機到來。
此時，張縣令跪在地上，滿臉絕望。
他下意識的看着周遭百姓，突然間看到一個人。
那人腰胯鬼頭刀，正對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