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儒道贅婿 >【008】公子這話,老漢不愛聽
    第二天,蘇平照常早早的就起來抄書。

    抄了沒多久,知琴跑來找他,問要不要去品嚐一下陽京的早點。

    這還用想?

    肯定去啊。

    國公府的伙食好是好,各種山珍海味,可問題就出在這個山珍海味上。

    對一個地道的現代人來說,早飯肯定還是豆漿油條、老面饅頭更合口味。

    就這樣,天色微亮,一身錦袍的蘇平便跟着知琴二人上了馬車。

    此時的上華街空無一人,各個高門大院緊閉府門,如同沉睡的巨獸。

    馬車慢悠悠前進,直到出了上華街才逐漸被喧鬧包裹。

    “包子,剛出籠的包子!皮兒薄餡兒大的包子嘍!”

    “蔥油餅一文兩個!”

    “老劉記豆漿!三文錢管飽哩!”

    “……”

    還未到東市,蘇平就被撲鼻的香氣勾得魂不守舍。

    知琴有些好笑的問道:“比起這些,明明是府上的膳食更珍貴,可蘇公子卻好像反過來了。”

    “你們不懂,適合自己的纔是最珍貴的。”

    蘇平臉上漾起笑容。

    二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咦?”

    正四處觀察的蘇平突然發現了問題,“怎麼都是些攤販,那些堂店不做早市生意嗎?”

    馬車一路行來,都是些攤販,兩側店鋪大門緊閉,更離奇的是,這些攤販生意多種多樣,除了早餐之外,什麼胭脂水粉,古董字畫,草藥郎中應有盡有。

    “蘇公子有所不知。”

    知琴笑了笑,解釋道:“這是當今聖上定下的規矩,坐商要到了辰時才能打開門做生意,在這之前,行商可以在任意街道擺置攤位,辰時一到,內城區域不得有行商停留。”

    “哦?”

    蘇平雙眉一揚。

    這個皇帝有點兒東西啊。

    分時管理和分區管理不稀奇,但爲了小商戶的利益,限制坐商的經營時間,還真是頭一次見。

    有沒有效果先不論,最起碼這皇帝魄力不小。

    蘇平突然對當朝的永泰帝升起了興趣。

    過了不久,馬車到了緊挨着甘露坊的東市。

    這裏是整個陽京最繁華,也是最熱鬧的地方。

    但凡是能擺在明面上的生意,都可以在這裏找到。

    當然,早市的時間,東市也一樣被行商霸佔。

    蘇平讓馬車停在東市的牌樓外,帶着兩個丫鬟下車,七拐八扭來到一個攤位前。

    “老人家,三碗豆漿,六根油條。”

    蘇平喊了一句,自顧找了個空桌坐下。

    這是知畫提前打聽好的地方,說是整個陽京,就屬這家的豆漿最是馥郁,油條最是酥脆。

    “好嘞~”

    很快,熱騰騰的豆漿和金黃的油條被端了上來。

    攤主是個看着五旬左右的老漢,黝黑的臉上滿是褶子,右手有些不正常的僵硬和遲鈍。

    注意到蘇平的目光,老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打仗留下的傷,種不了地,只能出來討口飯喫。”

    “打仗?”

    蘇平來了興趣。

    有超凡力量存在的戰爭,他還真想見識見識。

    “還不是那些殺千刀的蠻子。”

    老漢惡狠狠咒罵,接着就有些羞愧,“哎,我們七個弄一個,結果死的就剩我,要不是支援來了…”

    “蠻族這麼厲害?”

    蘇平心中詫異。

    一直聽說蠻族蠻族,還以爲只是對人族分支的蔑稱,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同一個種族。

    “可不是嗎?那些蠻子,生下來就壯得跟熊一樣。”

    老漢頗有些不忿,“當年那會兒,除了少數二境武夫,正常根本別想和蠻子捉對廝殺。”

    “那是怎麼勝的?”蘇平問道。

    二境武夫可不是大白菜,軍中不可能人人都是,更多的只是普通人組成。

    老漢怎麼活下來的?

    “因爲定國公他老人家來了。”

    瞬間,老漢挺直了腰背,卑微的姿態消失,一種驕傲從骨子裏透出來,“那是定國公第一次帶兵與蠻族作戰,也是大慶,第一次戰勝蠻賊!”

    “你不知道,定國公用兵如神,第一戰便斬蠻賊兩萬……”

    老漢自顧興奮的說着,蘇平卻是聽的愣住了。

    能以兵法抹平如此巨大的先天劣勢,這實在是令他難以想象。

    知琴和知畫站在他身後,興奮得小臉通紅,嘰嘰喳喳的低聲說着些什麼。

    老漢滔滔不絕,最後還是又有人光顧纔打斷了他,老漢甚至還有些不滿,一臉的意猶未盡。

    蘇平一個人乾掉一碗豆漿四根油條,知琴和知畫不肯坐下,就這麼站着各自咬了一口油條,皺了皺眉勉強嚥下去,後面的卻是沒喫,不過豆漿卻是喝完了。

    待喫飽喝足結賬的時候,老漢卻是犯了難。

    “這…姑娘有沒有散碎些的,二兩的銀錠,老漢這裏找不開啊。”

    老漢在錢箱裏翻騰半天,加起來也不足一兩,只好又捧着銀元寶遞還給知琴。

    “找不開就先不找,老人家您記住我們的樣子,下回我們還來這兒喫,您提前備着就行。”

    蘇平笑着說道。

    “這怎麼行……”老漢很爲難。

    “公子既然這樣說了,那就這麼辦吧。”

    知琴伸手,將銀元寶推了回去。

    而這一推,推出問題來了。

    老漢冷不丁看清了知琴的袖口,那如同火焰的紋飾,頓時瞪大了雙眼,捧着元寶的雙手顫抖起來。

    “您、您是定國公府的人?”

    老漢巴巴的看着知琴,嗓音變得有些奇怪。

    “是啊。”

    知琴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並不感覺到意外。

    這是中州歷來的傳統,有世襲爵位的家族,都會在衣服上添一些細微的紋飾,以此來彰顯地位。

    國公府的紋飾就是烈火的形狀,下人的在袖口,主子的在衣襟,京里人都認得。

    “嗨~您怎不早說呢?”

    老漢拿衣襬擦乾淨手和銀元寶,然後不由分說的就塞回知琴手裏,“既然是國公府的人,這錢我更不能要了。”

    “這……”

    知琴有些茫然,回過頭看向蘇平。

    蘇平走過來,勸道:“老人家,您討生活也不容易,這錢還是收下吧。”

    “公子,您這話,老漢不愛聽。”

    老漢把臉一板,“我雖然沒在國公爺手下當過兵,但那一戰若不是國公,老漢怕是早就屍骨無存了,哪裏還能像現在這樣享受太平的滋味兒?”

    “你們不嫌老漢的手藝埋汰,老漢就歡天喜地了,再收錢的話那還能叫人嗎?”

    “老兄弟們要是知道,怕是一路討飯到陽京,也要將老漢生吞活剝了。”

    老漢梗着脖子,黝黑的臉上滿是倔犟,那隻完好的手更是把胸口拍的梆梆作響。

    “公子您要是看的上老漢這手藝,便是喫上一百年也不用一文錢,哪怕老漢活不了那麼久,還有兒子、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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