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儒道贅婿 >【067】滿城縞素
    “我…我沒死?”

    蘇平慢悠悠睜雙眼。

    “施主醒了。”

    光頭的聲音傳來。

    接着蘇平就看到眼前出現一張油得有些反光的大臉。

    “是你救了我?”

    蘇平瞥向被碎布裹得結結實實的身體。

    想要動彈,卻發現全身傳來隱隱的刺痛,立馬老實了不少。

    “貧僧只是代佛祖與施主了結因果。”

    “……”

    蘇平無語,旋即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自己的那個變化,雖然來得沒頭沒腦,但好像……爆衣了?

    所以……是光頭把自己包成糉子的?

    一想到這裏,蘇平頓時有些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他是被綁在馬背上的,此時勉強偏頭,只能看到直道旁邊的情形。

    地形,植被,與破廟附近差不多,想來是還沒走遠。

    蘇平正要鬆口氣,卻突然瞪大了雙眼:“紫蓿花?!!”

    道路邊上,零星有一些紫色的小花隨風搖擺。

    這種花蘇平在一本叫做《中州雜談》的遊記裏看過,其性耐旱耐寒,多生長於中州的西北方。

    “這是哪兒?我昏迷了幾天?!”

    蘇平脫口問道。

    “施主昏迷了七日,還有二百餘里路就到渭陽城。”

    光頭回答道。

    “七日?!渭陽城?!”

    渭陽城是大慶西北邊城,靠近無回關的末端。

    七日的話,距離和時間倒是對得上,只是……

    自己怎麼就跑到西北來了?!

    我的目的地是東邊啊東邊啊大哥!

    蘇平欲哭無淚,但人家和尚畢竟救了自己,也不好苛責什麼。

    而且現在傷勢未愈,想單飛最好還是過兩天,不如到了渭陽城再說。

    頓了頓,蘇平又問道:“你不是要回西洲嗎?爲何往西北來了?”

    “往西千里沙丘極易迷失方向。”

    光頭坦蕩直言,道:“而在西北,便可乘船由渭水而下,轉泊浪溝再抵西洲。”

    “好吧……”

    蘇平無奈。

    沒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話說,還不知道大師怎麼稱呼?”

    平靜下來,蘇平想起了破廟的那隻豎眼,開始套近乎。

    “貧僧法號慧心,不是大師。”

    “……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吧,我想知道,那天我們遭遇的是什麼玩意兒?”

    “目妖,一種低等妖族。”

    慧心說着,看蘇平的眼神有些奇怪,“施主只需調動才氣,便可視之爲無物。”

    ???

    最低等的妖族?

    只要調動才氣就可以無視?

    好傢伙。

    都以爲自己要死了,悲壯得差點兒沒念首詩出來……結果你跟我說它更弱?

    面對慧心不解的目光,蘇平尷尬得頭皮發麻,眼珠子瘋狂躲閃。

    “不對啊!”

    突然,蘇平想到一個問題,“我是儒道中人,對妖邪天生就有鎮壓之能,爲什麼我沒察覺到它的存在?而且,它居然敢主動襲擊儒道之人?你肯定在騙我!哈哈!”

    “額……”

    慧心撓了撓頭,臉上的疑惑更濃了一些,“目妖是最常見的妖物,施主身爲儒道中人,之前沒有了解過嗎?”

    “……”蘇平不說話。

    國子監那麼多藏書,的確沒有關於妖族的詳細描寫。

    而且也沒有人跟自己科普過這類知識。

    “目妖擅長依附,所到之處會引來雨水天降,沒有傷人之能,而它之所以敢主動襲擊施主……”

    慧心說着,也有些好奇,“一般來說,各道都有獨特的氣息,境界到了很容易感受出來,但……施主出手之前,貧僧也沒看出來施主是儒道中人。”

    話音剛落,蘇平就明白了過來。

    霧氣空間!

    自己若不主動調用,才氣都會待在霧氣空間之中。

    怪不得……

    想到這裏,蘇平的心微微提起。

    霧氣空間可是自己最大的祕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顯露人前。

    好在慧心也只是好奇,並沒有追問的意思:“另外,儒道對妖邪有鎮壓之能,但感應遠不及佛道,施主發現不了目妖,也屬正常。”

    “哦?”

    蘇平並不瞭解神州大陸的佛道,光頭這麼說,當即讓他來了興趣:“方便說說嗎?”

    “自然。”

    慧心欣然的點了點頭,然後……

    就從佛道起源開始講了……

    直道上。

    和尚,糉子,馬,被黃昏的金暈拉得老長。

    與此同時。

    一匹神駿非常的高頭大馬,從無回關狂奔而出。

    沈玉春全身素白,眼眶紅腫,手中的馬鞭瘋一般落下,狠狠抽在平日裏寶貝無比的妖馬後臀。

    一千九百里的路程,被縮短到了七個時辰。

    剛到辰時,陽京巍峨的城牆就出現在沈玉春的視野裏。

    然而,他並沒有一絲一毫減速的意思,依舊朝着城門之處狂奔而去。

    “止步!!”

    一聲大喝從城牆之上響起,旋即一排弓手在垛口處現身,齊齊張弓搭箭。

    沈玉春,只氣沉丹田,暴吼而出!

    “赤松軍主帥,定國公沈天南……”

    “薨!!!”

    譁——!!!

    一石激起千層浪!

    無論是陽京的守城將士,還是那些從城門處依序出入的大慶子民。

    在這一刻,齊齊如遭雷亟!

    定國公……死了???

    不……

    不會的!

    定國公是大慶的守護神,六境武道強者,才七十歲不到,怎麼會好端端就死了?!

    不可能,這絕對是假的!!!

    幾乎所有人都這麼想。

    然而,守城的將軍卻是將沈玉春認了出來。

    “開…開中門!”

    將軍的聲音帶着顫抖,從城頭落下。

    轟——!

    比之前更加劇烈的震動,在每一個人心頭爆發。

    北城牆三門九道,正中的宣仁門一般是不開的,除非遇到特殊情況。

    比如天子出巡。

    比如……邊軍主帥亡故!

    可是,爲什麼?

    定國公他老人家……爲什麼就這麼走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素服駕馬的少年。

    直到沈玉春快靠近的時候,一名挎着菜籃的老嫗顫巍巍的跪了下來,將額頭抵在地上,渾身顫抖不止。

    “國公爺……好走!!!”

    嘩啦啦~!

    所有人都隨着這一聲痛呼跪了下來。

    轉眼之間,整個北城門附近,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站着。

    而守城的一衆將士,在主將的帶領下,紛紛摘下頭盔。

    面朝北方,單膝跪下。

    “國公爺!!!”

    “好走!!!”

    “好走!!!”

    “……”

    哀呼震天,撕心裂肺。

    沈玉春涕淚橫流,駕着妖馬直奔皇宮大門。

    “赤松軍主帥,定國公沈天南,昨日酉時,於無回關病歿!!!”

    “遺言……”

    沈玉春哽咽了一下,目眥欲裂,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請陛下速派大將北上,以防蠻族犯邊!!!”

    ………

    永泰十二年秋。

    八月二十一,大慶京都,滿城縞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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