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都在吶?”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院子中的熱鬧爲之一頓。
“賈公公?”
蘇平怕葛翁說錯話,連忙當先道:“紅衣相快快請進。”
“賈紅衣,你來幹什麼?”
大過年說話還這麼不客氣的,只能是尹東丘了。
溫道元瞪了他一眼,問道:“可是陛下有什麼旨意?”
沈天南放下酒杯站了起來。
“這個嘛……”
賈紅衣嘿嘿一笑,側身讓開。
禮部?
蘇平看清來人的服飾,心中微微疑惑。
禮部官員四品以上的他都見過,並沒有此人的印象,而此人的氣度,偏偏又給他一種常年身居高位的感覺。
與蘇平不一樣,溫、尹、沈三人看清那官員容貌,同時都是一驚。
不是永泰帝還能是何人?
三人正準備上前參拜,永泰卻搶先開口了。
“蘇平,陛下知你父母離世,至今未得表字,特親筆賜字於你,還不上前來?”
賜字?
蘇平一陣愣神。
按照大慶的禮儀,男子二十而冠纔會得長輩賜字。
可自己才十六啊,算虛歲也才十七。
再者,堂堂大慶皇帝,出手這麼小氣?就送個表字?
“蘇平,你還愣着幹什麼。”
沈天南當先反應過來,“陛下賜字,這是將你當做了半子!”
“對對。”
溫道元也回過神來,知道永泰帝暫時不想表露身份,也出聲幫腔:“你已有舉人功名在身,再直呼其名甚爲不妥。”
及冠賜字是禮不錯,可也要分情況。
有不少男子,在及冠之前就要獨當一面,或爲官,或經商,此時再被人直呼其名就不合適了。
這種情況下,就不必拘泥於常禮,蘇平就是這樣。
“這樣麼……”
蘇平若有所思,上前躬身:“小子蘇平,還未請教大人名諱?”
“禮部員外郎秦空。”
永泰帝想都沒想就隨口編了個名字。
沈天南三人面皮一陣抖動,感覺這也太隨意了,要是被蘇平猜出來,不會怪到自己頭上吧?
他們要是知道韓霜的事情,估計就要感嘆不愧是一家人了。
“見過秦大人。”
蘇平行禮。
原來是五品的小官,怪不得沒見過。
“嗯。”
永泰帝不知道蘇平的想法,點了點頭,道:“正式的文書年後會下來,你站着就行了。”
“呃……”
蘇平很想告訴他自己沒打算跪。
“聽好了,陛下賜予你的表字,爲……慶之!”
話音剛落,除了蘇平和兩個小的,連同葛翁在內,都是悚然動容。
慶之。
這個表字很常見,很普遍,全大慶不說百萬十萬,至少幾萬個是能找出來的。
可蘇平沒想過,這字兒若是永泰帝親自賜予的話,那概念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別忘了。
慶,除了有祥瑞、福澤之義外,同時還是中州王朝的國號。
大慶的帝王親自賜予‘慶之’這種表字,全天下都是獨一份。
然而……
“哦。”
蘇平平淡了點了點頭,而後熱情的拉起他的手,同時看向賈紅衣:“二位大人用晚膳了沒?不急着回去覆命的話,何不一同入席?”
永泰帝被蘇平拉着手腕,麪皮有些僵硬。
喫不喫飯的先不提,你一個‘哦’是什麼意思?
就算你不對皇城那邊三跪九叩,好歹也激動一下子吧?
難道是我取的表字不夠好?
還有,第一次見面,你就拉拉扯扯,這是今科解元該有的禮節?
永泰帝莫名其妙,就這麼被蘇平拉着入座。
一旁的溫道元跟沈天南,憋笑憋到難以抑制,賈紅衣則是膽都快嚇破了。
沈仙兒跟葛平安在另一張小桌子,都是好奇的看着這邊。
“除夜有貴客上門是大喜之兆,按照習俗是要喫餃子的,請二位稍待,平安跟仙兒來幫忙。”
葛長命起身告了個罪,帶着葛平安跟沈仙兒去了廚堂。
蘇平看在眼裏,覺得也該是時候請兩個幫工了。
葛翁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天天干這些活兒也不是個事兒。
“王爺不在府上過年,不怕後輩生怨?”
永泰帝笑着開始拉家常。
“這輩子對不起的人太多了,不差那麼一兩個。”
沈天南無所謂道。
說話間,賈紅衣已經將桌上擺着的瓜果炒貨都嚐了一遍,確認了沒有問題。
尹東丘別過頭去翻了翻白眼。
沈天南卻是不在意,笑呵呵的端起酒杯對賈紅衣道:“這次我詐死能騙過蠻子,還要多謝你配合了。”
“我?”
賈紅衣不在意的聳聳肩,“那是陛下跟閣老的功勞,我就是個苦力而已。”
“陛下慧眼如炬自不用說,但你也不用謙虛。”
沈天南一口飲盡,“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法子,但我肯定你是用了的。”
賈紅衣沒有再反駁,端起酒杯同樣幹了。
“咦,這是……詩?”
永泰帝看見了溫道元面前的紙張。
溫道元頓感臉上有光,將紙張遞過去,道:“慶之的年節之禮。”
剛有了表字就喊上了,足可見溫道元對蘇平的重視。
“我家洗硯池頭樹,朵朵花開淡墨痕。不要人誇好顏色,只留清氣滿乾坤……嘶!”
永泰帝一邊念,一邊瞪大了眼睛,“又是千古之作?”
“世人都知溫師半聖之境,卻並不知道他替這太平盛世做了什麼,在下也是心有所感。”
蘇平誠懇的說道。
在國子監住的這段時間,除了自我的提升,他也瞭解到了很多關於浩氣宮的具體事情。
比如,溫道元的職責的確就是監控浩氣宮,而尹東丘則是隨時準備以武力鎮壓。
之前就提到過,浩氣宮的出入口可以隨時出現在國子監的每一處地方。
想要監控這麼大的面積,靠眼睛靠手腳自然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