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裏一副闖天闖地渾然不怕的做派在此時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可惜四周沒有可以信任之人,想要叫個人過來陪自己都喊不出口,只得害怕地坐在牀上,看到有人焦急地敲門,她只得瑟瑟地開口問:“誰?”
外面聲響太大,喻晟並未聽到她的反應,不等聽到回答便推門而入,下意識地連頭也緊緊矇住。
“是我。”
喻晟的確顧及到她的安危所以過來瞧瞧,但沒想到入目的是她這樣的姿態。
聽到熟悉的聲音,虞宛矜如同得了救星一般伸出了頭,對上喻晟的眼眸
她如同大夢初醒似的不曾回過神來,仍舊後怕地緊緊拉住喻晟的胳膊。
她身上的溫熱被喻晟所感知到,饒是身經百戰的男兒也不由怔住原地,人像是被冰封住似的,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而始作俑者卻完全沒發現哪裏不對,如水的眼眸緊緊地盯在他身上,像是帶了針。
“剛纔的聲音……你也聽到了嗎?”
她想到方纔外面的慘叫聲,只餘心驚,像是人死前發出的求助聲,但聽了只餘毛骨悚然,不敢細想。
“聽到了,沒事的。”
喻晟的喉結上下滾動,四肢不受控制地在她的後背上撫了撫,內心熱流瀰漫,腦子裏“轟”的一聲,剩下的是滿天的甜。
他不敢想象自己是在做什麼,此時難得的溫香軟玉在懷。
“外面發生了什麼?”
虞宛矜驚魂未定,有他在身邊的確安心許多,就算再是驚險的地方也全然不怕了。
“小楓。”他朝外面呼喚了一聲,小楓便立刻推門而入。
他直直地跪在了兩人面前,頭狠狠低着,“九王爺有什麼吩咐?”
“派人守在這門口,把管事家的侍女們叫來,你們好生保護虞小姐,不得受到半點驚嚇,否則便唯你們是問。”
他皺着眉頭,語氣嚴厲,像鷹一樣的目光緊緊盯在他面前。
這樣的喻晟,虞宛矜很少見到,他在自己面前從來不這般。
小楓重重應聲,只聽喻晟又繼續道:“你同我前去查看情況,應該就在前面災區所在的村莊。”
話落,他想要擺脫虞宛矜的手。
她被這情景嚇得魂在頭頂飄,察覺到喻晟也要離她而去,自己驚嚇的同時也有多般不放心,臉上立刻就變了副面容,抱着他的胳膊動作又緊了幾分,死活就是不鬆手。
喻晟瞧她眼含秋波的模樣,也霎時變得萬般無奈。
他整顆心像是被揪着的那般疼,看着她,只得責備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才嚇着了她。
“你去換衣服,我帶你前去?”他半是追問意味看着她,是想要詢問她的態度。
但這語氣分明是寵溺和哄着,小楓在一旁不可思議,他哪裏見過這樣的九王爺,恨不能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
鐵樹開花便是這般吧?
虞宛矜嘟噥着,深知自己膽小,卻也不想拖累他,他既身爲皇子,前來救災,這樣的事情也是他的職責所在,自己斷然不能當那史書上寫的“妲己”,耽誤了他的事業。
“好。”
喻晟安心地帶着她一同前往,好在他們所居住的地方離村莊只有幾裏地的距離,幾人騎馬也只一盞茶的時間就可趕到。
此時雖天還未亮,但村裏老少都被驚醒,朝着事發地涌來,每個人手裏拿着火把照亮,不消片刻便亮如白晝。
“原來動靜這般大,連九王爺都被驚醒了。”
有了他的道來,百姓們的心也放進了肚子裏,沒有那麼恐慌。
火把照亮了前路的同時,也照亮了現場不那麼好的情況。
“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命令小楓上前查看的同時,心中亦能猜出來七八分,他從前去練習狩獵時常常會遇到這種情況,即便他不說,動作卻下意識地把胳膊擋在了虞宛矜前面,不讓看其殘相。
但虞宛矜雙眼被矇住,其餘感官便變得格外清晰。
只聽喻晟輕聲在她耳邊似安撫地提醒道:“別看,做噩夢。”
過了沒多會便見小楓跌跌撞撞地跑來複命道:“是山上猛獸下山尋食物,餓急眼把人吃了。”
聽到這樣的結果,虞宛矜忍住了想要叫出聲來的慾望,整個人像極了受到驚嚇的小鹿,只差要縮在喻晟的懷裏。
但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她再是恐慌也是萬萬不能的,只得站在原地後背發涼,心下慶幸好在穿的夠多。
她雖然離喻晟近,現下夜黑也瞧不清什麼,但虞宛矜總歸是心底十分不自在。
“去將這人好好安葬,尋找他的家裏人。”
喻晟吩咐道,只聽底下被引起了軒然大波。
旁邊的百姓們反應卻和虞宛矜截然相反。
“這人可真是苦命,招誰不好招惹野獸呢!”
“野獸去哪了?這村子裏離山上這麼近,它餓急了眼下山覓食,豈不是還要再有人命喪於此?”
村民人心惶惶,被嚇得人人自危,更有甚者準備連覺都不睡了,準備日日夜夜提防着野獸,聲稱“困死也比被獸生吃了強”!
喻晟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對旁邊的小楓吩咐道:“派兵加強守護此處,要保證野獸不能再欺負村裏人。”
“其他人跟我去上山,尋找猛獸。”
他側目道,眼中帶着的堅決驚着了底下的百姓。
百姓們爲他這樣的態度所敬佩,但也對此很是受用。
“你真的要前去尋找野獸?前方危險,有些事……能不能派別人去?”
虞宛矜的確擔心他,也深知這樣的想法是極爲自私的,但她的確沒法做到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心愛之人橫屍於自己面前,那實在太過痛苦了。
“爲民除害,是我的本分。我會好好回來的,無非就是除掉這野獸罷了,平日裏我狩獵時獵殺的動物也不在少數,放心。”
天黑時和白日溫差有點大,加之現在涼風簌簌,他不由得替她攏緊了頸處的衣服。
“可是那些和現在是不能比的……”虞宛矜並非是鑽牛角尖,只是的確不捨,她更恨自己沒出息,竟在此時眼淚直直地往下流,更恨自己就這麼無聲地成爲了他的阻力,不僅沒能替他除害,反而成了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