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真的盯着虞宛矜的每一個表情變化,覺得她甚是可愛。
他以前會覺得她在自己面前時有所顧忌,不會真情實感,更不會袒露真言,但現在卻覺得不一樣了。
她是那麼可愛,任何時候都與衆不同,從來不是矯情的病弱木頭,笑起來宛若春風拂面。
她能夠出現在這自然是好事,喻晟求之不得,但轉念一想覺得這不好,她一個女子,打扮成這樣矇混進來瞧他一個罪犯,日後的名聲究竟是要還是不要?
只消一瞬間,他的臉上便有了佯裝生氣的表情,看着她滿目純真的大眼睛,輕聲開口道,“你自己一個人來的?”
想要說出責備的話,但話一出口又變成了疑問,還是語氣不那麼強烈的疑問。
她不懂喻晟的心中所想,乾巴巴地點了點頭。
“當真是胡鬧,你一個人無依無靠,倘若被人抓住了把柄,你讓你父親怎麼辦?”讓他怎麼辦?
喻晟生生吞下了後半句,不想在這個時候敗了她的興致,也覺得這話說的曖昧且不妥,不適合在她面前這麼說。
虞宛矜對他佯裝生氣的責備置之不理,搖了搖頭,笑眯眯地開玩笑道:“可是你不在,我如果出了事不是正好來陪你嗎?”
這話讓他一時無語凝噎,半響之後也只默默說了句:“下次不要這樣了。”
許是虞宛矜真實的看出來了他不願意讓自己以身犯險,理解了他的心思,換了換自己蹲麻的腿,扶着欄杆不緊不慢地安撫道,“你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不僅僅是你的手下,還有靈貴妃,都在想辦法。”
喻晟皺着眉頭聽完她的話,違心地開口糾正。
“我想說的不是要讓我出去,而是要讓你遠離紛爭,自倘若你一個人出了事,你的父親能力有限,無法一手遮天將你救下,而我……也不在,又不能護你周全。”
他的話有些無力,更多的是對這件事的無奈。
他以前權力滔天,沒人會選擇觸碰他的逆鱗,更沒有他想護卻護不了的人。
眼下的境遇是第一次,心態也是第一次。
虞宛矜並不能完全懂他,但也着急,她分明想的是讓喻晟不要喪氣,結果這傢伙卻非不聽,東扯西扯讓她好生保護自己。
她又能出什麼事呢?該擔心的是他自己纔是。
皇上壓根就不信任他,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被人扣上謀逆之罪人頭不保了。
“誰要你護我周全了?你在牢內保護好自己就好,”虞宛矜輕哼了一聲,被他的話惹得發毛,生氣道,“我們好心好意的想要救你出來,結果你倒在這難過,反而數落我做的不對,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要這般說教我。”
她平日裏絕不是這般小氣的性子,也不知是被喻晟哪裏的話觸碰到了心底的不爽快,考慮到打點獄卒的時間差不多了,也不便對待,收拾好東西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對喻晟賭氣。
喻晟似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對,連聲道歉道,“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這麼說,我知道你們都很努力。”
虞宛矜顯然不喫他這一套,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嘴裏還不忘振振有詞,“誰要管你?你自己在牢內待着吧,下次我可不來看你了。”
原是自己把小丫頭惹炸毛了,讓她這般惱怒。
不過生起氣來的樣子還真可愛,就是有點難哄。
喻晟後知後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覺得自己剛纔的確莽撞了,不應當自己一再自信的強調讓她注意安全,應當仔細聽着她說話。
奈何人已經走遠了,想要有千百句的解釋也已經來不及。
正如虞宛矜所言,每個心向着喻晟的人都在爲他的清白付出巨大努力,靈皇貴妃在宮中待不住,焦慮不已,便着了常服於夜裏回了虞府,找到虞父和其進行密談。
“七王爺對皇上忠貞的心你我都看在眼裏,他今日所發生的事應當是被人栽贓陷害了。”
虞淵明爲了此事忙的焦頭爛額,每每有空時都在蒐集線索。
靈皇貴妃同樣不閒着,她已經派人打探了當時刺客的家,並且搜查了七王府,喻晟爲人清白,沒有喜歡私藏真金白銀的習慣,自然也就不存在打點刺客黃金。
“黃金一事妹妹已經着手去查,但是最終來源還不清楚,至於書信,我在閒暇時對照過晟兒的字,能夠看得出是有意模仿出來的,但對方模仿的功力不高,只是形似而非神似,想要一眼分辨出來還是極其容易的。”
靈皇貴妃和虞淵明一起商討已經掌握的線索,只有這般,才能真切保證他是清白的。
而此時的賀竣早已得意洋洋,確信他被關進了大牢將會永無翻身之日,自己的證據做的那麼足,就算有心人想要爲喻晟平反,想必也是難如登天。
他越想越有自信,只要他這次栽倒,沒了最大的對手,那勝利想要屬於自己可太容易了,其他人幾乎沒有競爭力可言。
這些日子他常常流連於城內的酒肆茶坊中,只爲了聽得別人說起喻晟落沒的消息,彷彿這是能讓她感到開心的最容易的事情。
他坐在角落中看着人來人往,忽然心生出來了一種日後大權在握的幻想來。
這以後都將是他的江山。
“兄弟,你知道嗎?立下戰功赫赫的七王爺竟然進了大牢,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皇上總是不會輕易放過他。不過說來也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我要是七王爺,這心裏也一定不舒服。”
有個自來熟的大哥見賀竣坐在角落不語,便主動上前搭話。
他原本就心中竊喜,來此處只是爲了找尋讓自己開心的原因,卻不曾想會有人主動和他說起這個。
“是嗎?可是我看着七王爺最有太子之像,他要是惹了皇上生氣,到手的皇位豈不是不保?”
賀竣明知故問,引着面前之人順着自己話說。
“誰知道呢?不過我認爲也許這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那人的話讓賀竣皺了皺眉,看得出來面前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便主動開口說出自己的心中所想,“這皇上當今的兒子一直以來就沒幾個爭氣的,太子之位是個燙手山芋,其他人未必敢要,我看着四皇子是最佳人選,平日裏好戰,人也好,又深得皇上喜愛,自然是他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