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練武,但好歹可以寫詩。
逢秋每日來給她換藥,爲了讓她好得快些,外敷和內服從不間斷,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個月過去,她的腿也好些,自己能拄着拐行走。
“小姐,若是這次好了可要好生注意着,太醫說否則下次受傷可就好的慢了。”
逢秋分明因爲她的受傷難愈而心中鬱結,卻不想讓她擔憂而強行擠出來一抹笑來。
“知道啦。”她簡單應下,卻也懂得這個道理。
他人的算計固然避無可避,但她的確深知愛護自己身體的重要性。
虞宛矜着了身碧色的紗裙,坐在廊前念着書。
這會兒外頭天兒一天天熱起來,暑氣瀰漫在室內總覺得人憋得慌,惹得二房上下烏煙瘴氣。
這還未到三伏天,方纔初夏,徐氏總是嫌棄熱,饒是將成堆的冰搬到了房裏也不管用,還要讓好幾個丫頭輪着扇風纔好了許多。
“也不知道惜姐兒在客棧裏過得如何,她那麼嬌弱的身子,只怕頂不住,平日裏嬌生慣養也便罷了,偏偏還被老爺那麼狠心的趕出府裏去,日後不知該如何是好。”
徐氏想着那苦命的女兒便愈發覺得焦躁,這段日子以來她所操心的無非就是怎麼把虞婭惜接回來。
虞婭惜自然不甘心一直待在客棧,平日裏她去見女兒時最常說的就是這件事。
“姨娘也不必太過於操心,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老爺應該也消氣了罷。”
紅櫻跟着微微嘆了口氣,想到自己家小姐,瞬間便理解了姨娘爲何這般操心。
“我想也是。”
一旦這樣猜測的苗頭生起,便如同火燎了一般在心底裏瘋狂生長,無論如何也不能止息。
她估摸着老爺已然消氣,接下來說說好話應當是可以回來的。
況且虞淵明本來就心軟,他也不是一定不講道理的人。
說做就做,她在午時特地跑了一趟客棧,準備和虞婭惜串通一氣。
後者聽說了這件事也覺得頗爲不錯,雖然不知道父親究竟能否答應,但勇於嘗試總是好的,實在不行便多試幾次,不怕他不同意。
“你父親的脾性你最清楚,說些好聽的話說不定便回來了,況且外面過的這麼不好,一定要讓他知道纔行。”
這外頭人多嘴雜,姨娘不方便將話說的太過於明白,但已經足夠讓虞婭惜拍手叫好。
她已然是懂得了徐氏的弦外之音。
“最近你父親忙着上早朝,等他哪天回來心情好,你便去敲門。左右虞府的小廝不會不讓你進去。”
徐氏拍了拍虞婭惜的手,對這次重新回府是勢在必得。
既然虞淵明沒有鐵了心把自己趕出去,那就一定會寬恕虞婭惜的,徐氏對此頗爲認定。
虞婭惜點點頭,她自然不願意就此放過每一次能夠享受榮華富貴的機會,雖然外面的日子是自由,但整日風餐露宿,而且住在客棧,難保日子久了不會被她經常來往的貴女們所笑話。
在虞淵明下了早朝後,虞婭惜便馬不停蹄地趕了回去。
她特地挽了個高高的髮髻,雖然看着人是窮酸了點,但好在打扮的精神。
好在他心情不錯,而且看着如沐春風,想必是在朝上有了什麼喜上眉梢的好事。
“爹!這些日子女兒已經知錯了,女兒在外面過的一點也不好,你就讓女兒回來吧,這些日子我在外面也知錯了,也深深知道這府上的好日子並非是人人都能有。”
虞婭惜撲了上去,一把抱住虞淵明的大腿,作勢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這些日子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看樣子可憐極了,換做是誰都要好生心疼一番。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虞淵明突如其來地聽到了這些,心中也不落忍。
徐氏在遠遠聽着,發現了虞淵明臉上覆雜猶豫的神色,心中一喜,踱着小碎步追了上去,也同樣臉上由擔憂變爲可憐巴巴。
“是啊老爺,這些日子惜姐兒在外頭過得不好,你也應當是看出來了,我這個當母親的心疼的不得了,想必老爺應該也是。好賴不計也是這府裏的二小姐,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丟了老爺的面子?”
徐氏操着一口吳儂軟語,說起這等求人的話來要比旁人更中聽。
有了虞婭惜的哭訴,再加上姨娘的枕邊風,虞淵明是更加猶豫。
“你先起來,好好的姑娘家,跪着說話像什麼樣子?”
虞淵明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原本今日大好的心情活生生被這母女二人給毀了,不過他卻並不大生氣。
他直視虞婭惜,想透過她的眼睛看看是不是真的悔過。
而她也像是懂得虞淵明的心事一般,知道他的顧慮,卑微地保證道,“爹,我真的知道錯了,之前所發生的錯事我都有所懺悔,也知道什麼事是該做的,什麼事不該做,日後若是再有下次,不必父親將我趕走,我會自己離開!”
她這話聽起來倒真像是誠心悔過的。
尤其是她一個垂眸,看起來更是柔弱可憐,像極了這夏日裏盈盈一握的梔子花。
虞淵明被她這話說的也鬆了口,在他看來只要是知錯能改,則善莫大焉。
“既然如此,便回來吧,但是再有一次先前的事情發生,決不饒恕。”
虞婭惜聽到這話,整個人笑開了花,連忙跪着道謝,磕了好幾個頭後提着裙子站了起來,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來到虞淵明身邊,逗他開心陪她談天說地,嘰嘰喳喳的模樣倒讓府中多了些生氣,他板着的臉也帶了笑意。
徐氏心中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討好了虞淵明,便能夠繼續在府中說一不二。
在陪着虞淵明用完午膳後,虞婭惜是一刻也忍不住地推開了二房的門,開門聲重重地刺着旁人的耳朵,嚇得四周的丫鬟們狠狠抖了個激靈。
她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嘴裏罵罵咧咧道,“這破衣服我是一會也不想穿了!紅櫻,還不速速備水沐浴!”
紅櫻唯唯諾諾地稱是。
她一番收拾過後又喚了點心,直至享受夠了纔想起來大房有個便宜姐姐虞宛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