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茜跟在後面，有些訕訕的不敢上前。
就見陳忠武站在棺材旁沉默許久問道：“爹的衣服是你們給穿的？”
陳老大點點頭，“我跟老二還有老四一起穿的。”
“本來想給你留只鞋，但又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就全給穿上了。”
陳忠武啞聲道：“辛苦你們了。”
陳老大：“都是自家兄弟說這幹啥。”
陳忠武說完這話，眼睛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陳忠蘭，陳忠文還有在哭訴的陳老太，轉頭衝着景麗道：“老三，你過來看看你爺。”
葉茜聽完立馬攥住了景麗的手，她站在這其實也能看清棺材裏的情況。
因爲是摔的，所以並不好看，眼窩下沉，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景麗安撫的拍了拍葉茜的手，大步走上前，跟陳忠武並排而站。
一邊從口袋裏掏出手套戴起來，一邊低頭往裏看，看的十分仔細。
一旁的陳忠蘭看了不悅的質問道：“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你還認爲是我們害死了爹。”
陳忠武沒搭話，反而問道：“爹去世那天，你在哪？”
陳忠蘭擡起頭略帶心虛的瞥了眼陳忠武，半天沒說出話來。
原本正在哭哭啼啼的陳老太，看到他們這邊的動靜，怔了一下。
立馬連哭帶嚎的撲了過來，“老頭子，你快睜眼看看。”
“你這纔剛死！你這兒子就讓你孫女在你身上摸來摸去。”
“還要不要臉了！”
“你這一出去就是這麼多年，你管過你爹嗎？”
“現在到好，你爹剛死你來充大尾巴狼，你是想要我得命嗎？”
陳忠武就冷冷的站在那裏，對於陳老太的哭鬧充耳不聞。
原本在外面幫忙的鄰居，親戚也全都湊了過來。
就見陳忠武神色冷峻的站在一旁，景麗手裏拿着一個小手電筒，正扒拉着陳老頭的眼睛看。
衆人看到這個場面全都驚詫不已，畢竟沒誰這麼膽大，敢在出殯的時候鬧事。
倒是一旁的陳忠文看不下去，站出來打圓場道：“三哥，爹現在還沒下葬，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一旁的陳老大聽了也跟着勸道：“忠武，一會我們還得迎花圈，你先帶着弟妹去破孝。”
陳忠武淡淡的瞥了眼陳老大，沒說話。
直到景麗直起腰，衝他搖了搖頭，陳忠武纔出聲道：“老三給你爺磕個頭，剛纔有冒犯他的地方，還請見諒。”
景麗聽完摘了手套，放下手電筒，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老頭磕了三個頭。
磕完頭就要去拿手電筒，葉茜見了趕忙從口袋裏掏出衛生紙給她包上，這才讓她放進口袋。
衆人看陳忠武這麼嚴肅，也沒人敢出聲。
最後還是葉茜主動說道：“走吧！咱們去找嬸子破孝。”
她們這邊誰家有了白事，就會買一大堆白布，找幾個本家的嬸子，在當天的時候縫製孝衣。
葉茜說完這話就帶着倆孩子往外走去，陳二嫂見了也趕忙從地上起身追了上去。
因爲出事的是陳老頭，葉茜作爲子女跟其他人的孝衣是不一樣的，她需要手拉棍子，腰上系麻繩。
陳忠武的帽子上還帶着兩個棉花，景麗跟景承他們的就簡單多了，跟其他人一樣。
幾個人在嬸子哪裏穿好孝衣，就開始站在一旁說話。
陳大嫂這時也走了過來，站在一旁聽着葉茜跟陳二嫂嘀咕。
葉茜看着陳二嫂小聲問道：“咱爹咋去的你知道嗎？”
陳二嫂瞥了眼周圍小聲回道：“咱娘說是摔得。”
葉茜：“真是摔的嗎？”
陳二嫂搖搖頭，“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反正那天大哥跟娘發了好大一頓脾氣，把老二都叫去了，也是跟現在這樣，只有他們兄妹幾個。”
說完這話陳二嫂又扯了扯陳大嫂道：“嫂子，你知道這事不？”
陳大嫂原本就不愛說話，又經歷過那件事，更不愛說話了。
只衝她們搖了搖頭。
陳二嫂：“反正我看老三那樣，不像是摔得。”
“哎！景麗，你剛纔不是看你爺了嗎？咋樣？”陳二嫂衝着洗完手回來的景麗問道。
景麗淡淡的回道：“我爺摔得。”
陳二嫂不敢置信的嘟囔道：“還真摔得。”
景麗：“嗯。”
就在陳二嫂還想問點什麼的時候，就聽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相互扶着走了進來。
陳大嫂見了趕忙用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迎了上去。
陳二嫂看到後也扯了把葉茜，示意她跟上。
兩方人馬一見面，陳大嫂就帶着她們跪了下去。
來人是陳老頭的姐姐跟妹妹，都是她們得長輩。
幾個老人一看陳大嫂她們，立馬彎腰把她們扶了起來，接着又是一通哭。
這邊的哭聲也驚動了屋裏的人，等她們進屋的時候，裏面已經恢復了平靜。
陳忠武此時正跟陳老大他們跪在一起，回禮。
葉茜也跟着陳大嫂她們跪在了另一邊。
景承跟着陳忠武，景麗跟着她。
沒多久景承就走了過來，衝着葉茜小聲道：“媽，我去接景暉跟景躍。”
葉茜：“行，你路上慢點，咱們沒開車，你讓志勇跟你一起。”
景承：“好。”
陳二嫂見景承走了，這才問道：“你家孩子都回來了？”
葉茜：“嗯。”
陳二嫂：“唉。”
景承走後，他們又開始忙了起來，回禮，迎花圈，反正就是不停的在哭在磕頭。
這期間景麗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在農村待了這麼久，葉茜對於這些流程也瞭解，抽空便拉着景麗道：“一會你回家看看，把窗戶都打開通通風，晚上你們幾個好回去。”
景麗看了眼周圍，見靈堂裏的人不多，便點頭應道，慢慢退了出去。
景承接景暉跟景躍回來的時候，正是中午，看着不停有年輕的小夥進來，跟他們不熟的親戚，都不停的跟周圍人打聽，“這兩個是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