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兒聽到後瞪起了眼,多可笑,自己夫君站面前她卻認不出來。
鍾黎道:“例行公事。”
嘉貴妃道:“這宮中的公事向來是于都督在掌管。”
“以後由我接手,包括宮中禁軍也接管,今日視察,順帶通知各宮。”
這些事嘉貴妃管不着,也懶得管,她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又移到陸霜身上,“少督主方纔是在幫她說話?”
鍾黎語氣沒有波瀾,道:“實話而已。”
嘉貴妃覺得身爲一宮正主的氣焰有些受到壓制,不動聲色地仰了仰脖子,道:“本宮與誰是家人還輪不到少督主來定論吧。”
鍾黎沒有回答,只道:“以私誤公,是宮妃大忌。”
畢竟陸校尉的工作是公事來着。
嘉貴妃無言,她不佔理,欺負陸霜事小,與東廠鬧不愉快屬實沒必要。
她輕哼了一聲,看向陸霜道:“陸校尉趕緊去吧。”
“卑職告退。”
陸霜離開後,裏頭的胡安兒被嘉貴妃狠狠剜了一眼。
她嫁去東廠沒表現出點價值就算了,自己夫君還幫別的女人說話她也沒點反應,她以前可不是這種不爭不搶,忍氣吞聲的模樣。
是日,陸倩和胡安兒在椿西宮裏待了許久,陸霜不感興趣,自然也沒有關注太多。
這廂,陸霜在偌大的後宮稍稍有點走迷路了,上一次是有宮人帶着出去的,這一次不知哪條路走錯了。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打算逮個宮人問問路,卻不想又看見那個小太監不知從哪竄出來,往她處小跑過來。
陸霜確認了好幾眼,並沒有看到少督主後,就也衝他招了招手。
那小太監跑得更快了。
他跑到陸霜身前,一個急剎後,笑嘻嘻問道:“陸校尉可是迷路了?小的來帶路。”
陸霜上揚的嘴角立馬平了下去,道:“你早就知道我迷路?特地來的?”
小太監道:“小的不知道,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主子說陸校尉迷路了,那陸校尉就一定會迷路。”
陸霜看着他,感覺滿臉只寫了兩個字:
狗腿!
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小太監前邊帶路,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現在叫阿四。”
陸霜挑了挑眉,道:“現在?”
阿四道:“對啊,小的纔到少督主邊上當差不久,阿四是主子給新起的名字。”
“那他爲何要給你改名啊?”
他又道:“不知道,主子也沒問小的原先叫什麼,就給新起了這個,許是順口吧。”
陸霜隨口道:“三啊四啊的,是挺好記順口。”
阿四將他帶到宮門外時,陸霜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在外候着。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騎在同一匹馬上。
可不就是唐歡和陸啓霄。
陸霜上前道:“不好好早練,出來做甚?”
唐歡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往上竄個子,前些天看着還與陸霜一般高,現在已經是明顯比她高出一小節了。
但是態度愈發恭敬,他道:“陸校尉,來了兩個人,哭着鬧着要赤陽營收下他們。”
陸霜一邊上馬一邊道:“已經過了徵兵時間了,赤陽營又不是在地上哭鬧着打個滾就能進的。”
陸霜皺了皺眉,雙腿一夾讓馬兒小跑起來,道:“他們不走,就打走啊,武練場也是能耍無賴的地方?”
陸啓霄坐在唐歡前面,道:“不是我們不打,是怕再打他們就斷氣了,他們一身的傷,求着要見校尉。”
“見我?”
陸霜滿臉疑惑,又將馬駕得快了些。
但她還是抽出空來對着唐歡道:“你現在怎麼上哪都帶着這混小子?”
混小子指的是陸啓霄。
而唐歡雖然不做老大了,但是卻混了個小隊長的名號,陸霜不在時,赤陽營的兵們還是都聽他的,
唐歡無奈地笑了笑,道:“他要跟來我就帶着了。”
陸霜道:“當初打得那麼狠,現在還慣起來了?我都不慣着他,你也別慣,一視同仁。”
“是。”
陸啓霄看着陸霜道:“你胳膊肘往外拐!”
下一秒,他就在陸霜兇悍的眼神下捂緊了嘴。
陸霜不僅能打,於他而言還有血脈壓制……
三人到武練場時,裏頭赤陽營的那一塊訓練場地上亂哄哄的,又兩個人身上帶血的青年被一羣新兵們圍在中間。
隨着陸霜走進,烏泱泱的人羣開始安靜下來。
有愛表現的新兵站出來道:“陸校尉,他倆鬧着要見您,這一身的傷我們都不敢碰他們。”
不然一會噶在誰手上,那可真是晦氣。
陸霜垂着眼打量了一下兩人,看體格像是練家子,雙臂垂着約莫是有骨折或脫臼的現象,肩頭、胸腹、膝蓋、腳踝處都有溢出的血跡,且有些血跡已經幹了。
兩人頭髮上還有碎泥點子,身上也是一股土腥味,混着血腥味,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從戰場上爬回來的。
可現在分明沒有戰事。
那兩人看到陸霜後,彼此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道:“陸校尉,煩請私聊。”
另一個也微微低頭,與他並排而立。
陸霜見他說話規矩,口齒清晰,不像是個刷混的,剛纔的無賴模樣大概是爲了快些見到她。
她掃了新兵們一眼,道:“唐歡,帶着他們先練”,隨後又對那兩人道:“過來。”
說完,她便往自己的軍帳走去,那兩人一瘸一拐跟着,後面的新兵蛋子們踮起腳尖來張望。
唐歡呵斥道:“看什麼看?好好練習!”
衆新兵:“……是。”
那兩人進了陸霜的軍帳後,開門見山道:“陸校尉,我們兄弟二人願爲陸校尉鞍前馬後,求陸校尉收下我們。”
陸霜坐下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你們應該知道我要聽什麼。”
要聽的無非就是:是何身份,因何而來,身上的傷拜誰所賜。
這兩人誠心投靠,很快便一五一十地說清楚了。
他們原是陳謹弈養的暗兵。
早先陳謹弈聯合陸倩要對陸霜動手那次,這兩人本是備選,所以他們知道陳謹弈與陸霜之間大概是有些恩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