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也知道有些事情還是說開的好，可是她總不好將陳江吟趕走。
鍾黎道：“圓丫他們在後面給六公主收拾了房間。”
聽這番話，顯得他纔是陸府的家主，陸霜道：“你使喚圓丫？”
鍾黎道：“她也是爲了我與家主。”
陳江吟見兩人之間氣氛微妙，對陸霜道：“要不你先處理家事，如果他敢欺負你，你與我說，我定不饒他。”
說罷她就自覺出了屋，陸霜瞧着立在葳蕤燈火中的鐘黎，還是關了門。
她道：“那就談談吧。”
他道：“家主想從何談起？”
陸霜不悅，“你找我談，問我從何談起做什麼？”
她說着拉開鍾黎，自己往軟椅上臥下去，神色平淡地看着他。
他搬了張凳子，拂了拂袍角坐到她身前，道：“家主想問什麼？”
陸霜道：“非要等我問？”
鍾黎道：“家主所猜皆是對的。”
陸霜半掀眼簾看着那張精美絕倫的臉，心中即便還有許多問題，但是也都懶得問了，她的反應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冷靜千萬倍，只懶懶道：“既然我所想都是對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鍾黎道：“我回哪去？”
陸霜道：“回你自己院子啊。”
“無風住在那。”
陸霜：“關我什麼事，是你自己說讓他住那的，你和他睡一起去。”
她話音剛落，鍾黎就起身往屋門處走，陸霜見他難得這般聽話，心裏說不上什麼滋味。
可她很快發現自己想多了，那傢伙揹着她把門上了閂，轉身又朝她走來。
“我與他住一起事小，可萬一沒忍住送他歸西了就事大了。”
陸霜：“我怕你住這裏，我會不小心送你歸西。”
鍾黎聽了這話，兩眼盯了她一會，轉身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一杯不夠，他又倒了幾杯，差不多將一壺茶水飲盡了才停。
陸霜道：“水牛附體？”
鍾黎卻道：“家主說送我歸西，大可試試。”
他說這話的狀態與先前大相徑庭。
不等陸霜回話，他就將左膝壓上陸霜的軟椅，兩手往他兩肩側一撐，壓了下去。
陸霜這才發覺，這瘋狗方纔喝的是酒！
嗆人的酒味竄入她鼻息，可見這酒還是烈酒。
她兩手撐着他胸口，道：“發什麼瘋，這就是你說的好好談？”
他剛纔酒喝得急，此時正努力壓着身上的燥意，兩眼朦朧不說話。
陸霜氣笑道：“自知騙了我理虧，就玩這出？你覺得我喫這套嗎？”
鍾黎還確實被她說中了。
他知身份被暴露是遲早的事，若不是沒想好陸霜知道了他該如何應對，他自己早就原因明說。
不是都說酒壯慫人膽，他在她面前就做一回慫人又怎麼了。
鍾黎也不管她說什麼，就將身子一點一點地往下壓，整個人癱軟在她懷裏。
陸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有一種無措感。
就這麼僵了一會，她由着鍾黎用頭髮蹭她的脖子，少頃，她終於道：“東廠的人知道他們主子有這副面孔嗎？”
鍾黎在她頸間聲音沙啞道：“只有你知道。”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陸霜想起自己種種心路歷程，道：“這半年多來，將我當作傻子很好玩嗎？”
她又補充道：“其實我在南河縣時就曾起疑。”
鍾黎將頭往下移了移，輕輕在她鎖骨處吻了一下，一反常態道：“對不起。”
對不起……
陸霜被他這一吻給燙得渾身一個激靈，腦子也清醒過來幾分，用了力將她推開，道：“對不起有甚用？你倒是說說爲什麼。”
鍾黎還想壓上來，她馬上起身，道：“熱！”
他趁着陸霜起身，自己臥到了軟椅上，還不忘將她一拉，道：“家主不愛我嗎？”
陸霜被她拉拽着撲上去，兩人的姿勢對調了一下，這般順着光，她清晰地看見他眼中泛起的醉意情潮，但還是穩住聲，道：“你騙我與我愛不愛你有何關係？”
鍾黎一手往她腰上捏去，道：“若是家主一開始就能愛我，那我也不必騙了。”
他一番話說得陸霜雲裏霧裏，她拍開他的手，道：“這麼說來，你騙我還是我的不是？”
鍾黎問道：“若是那時你知我身份，你還讓我做你的面首嗎？”
陸霜道：“自然不可能。”
鍾黎眼中眸光流轉，“那你說，我是不是非騙你不可？”
陸霜默了一下，感覺越發不能理解，她道：“那你的意思是，你當時非做我的面首不可？”
鍾黎手又攀上來，按着她朝自己一壓，道：“是。”
陸霜嚇得蹭的一下竄起身來，道：“你什麼意思，爲什麼？”
鍾黎一側鬢角的發稍稍有些蹭得又亂，又因爲飲了酒，脣角有些發乾，他無意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鄭重其事道：“我早就說過，我心悅你。”
陸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要不要先清醒一下，免得你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麼。”
鍾黎握住他的手，道：“我清楚得很。”
陸霜道：“在那之前，我們連一面之緣都不曾有，你說你心悅我？”
她睜圓了眼睛，又道：“你若是今日不太清醒，明日再說也可以。”
她堅信鍾黎喫多了酒在胡言亂語，她記性向來不錯，有所接觸的人絕不會毫無記憶，更何況是他這種以往都不在衆人面前露面的人。
陸霜作勢要起身，道：“你就在這椅子上睡吧。”
不出意外的，她被鍾黎緊摟，沒能起這個身。
鍾黎有些急，道：“你怎知我以往未曾見過你，我如何不能心悅於你？”
陸霜的手被他灼熱的手心燙着，道：“那你說說，我們何時見過。”
鍾黎動了動脣，陸霜見他情真，也壓低了頭想聽聽他到底能講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