墩三小聲嘀咕道：“是看您心情不好想幫您分散一下……”
“你說什麼？”
鍾黎半掀眼簾看下去，墩三低着腦袋，分明是在嘲笑他被陸霜趕了出來。
他聲音冷冽，墩三聽了馬上閉嘴，稍稍停頓了一會兒，又改口道：“主子，這次消息真切具體了許多，看着不像是假的。”
鍾黎道：“找個蠱源你能找這麼多年，若這次還是假的，你可以不用幹了。”
墩三道：“我不伺候主子那還不如去死了，左右我也伺候不了別人了。”
鍾黎：“……”
墩三在拍馬屁這一塊是向來不要臉皮，對此鍾黎大多數情況都只能不予迴應，他依舊擺着個冷臉，道：“說。”
墩三從袖中掏出情報，道：“就今日來的新消息，說是西蠻那邊朝局有所動盪，朝中對皇室所專用的蠱術一事也爭議頗大，一派新人執意絞殺與蠱術有接觸之人。”
鍾黎道：“蠱源在西蠻皇室？有所暴露？”
蠱源並非是一個地方，而是一個人。
當然也並非此人名爲蠱源，而是她是現世蠱術之核，以她爲源發展出來一系列駭人聽聞的蠱術，很多蠱術由於手法過於殘忍，只會被授命在必要時刻爲皇室所用。
此人會被皇室加以保護，至於護在何處，除了西蠻皇室以外無人知曉。
如果可以找到蠱源，或許可以有更好的方法直接解了中蠱之人的蠱毒，也可以更好地揭露當年嘉貴妃所策劃的一切。
前世此時，根本沒有查到任何可用的信息，此刻黑市所傳來西蠻朝局動盪的消息也是前世不曾有的。
想必與嘉貴妃與陳謹弈前些時日在齊南受挫也有關聯。
墩三繼續道：“蠱源確實是受西蠻皇室保護，但是並不在皇宮之中，據消息說是臨近西蠻與我齊南的交界處，看似最危險之地，實則很安全。”
“但是西蠻朝中對此有了異議，邊有人連夜摸去蠱源藏身之處想要將人做掉，但是防守森嚴。”
鍾黎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桌子，聽着墩三帶來的情報分析了一二，道：“竟藏在這麼偏的地方。”
他命令墩三道：“你今夜就可以出發，去探探。”
墩三道：“這……”
鍾黎擡眉，道：“怎麼了，不願意？”
墩三道：“這道不是，屬下哪敢啊，屬下只是想問問那之前的差事就不用了嗎？”
他之前的差事便是關注陸霜的行動，注意陸府的安危，最重要的是時刻幫主子盯着有沒有情敵。
鍾黎道：“不用了。”
墩三沒忍住，問道：“主子不打算追陸姑娘了？”
他問出口後便後悔了，低着頭等待着什麼東西砸到自己腦袋上，比如說茶杯什麼的。
鍾黎捏緊了手裏的青冰玉茶盞，又放下，道：“你想管的似乎挺多。”
墩三頭都快要低到肚子裏去了，忙道：“屬下不敢。”
“什麼？”
他這話一說完墩三立刻擡起頭來，扎心道：“這麼重要的差事主子都給別人了嗎？屬下一直跟在主子身邊，主子爲何……”
他這般模樣着實像一個失了寵愛的小媳婦。
鍾黎皺了皺眉頭，道：“那你去找人接手尋蠱源一事，必須要能活着回來，如若不然你就不用活着了。”
墩三：“……”
找蠱源一事危險之極，倒不是說要找多能打的，但一定要找善於跟蹤、潛伏和逃跑的。
輕功這方面墩三得鍾黎真傳，除了他，還真沒有別的合適的人選。
一份悠閒差和一份賣命差，傻子都知道前者更好，可墩三是鍾黎的心腹，無可替代，這般想來，去賣個命他也就心甘情願了。
於是他又將腦袋垂下去，拱手應聲道：“屬下遵命，定詳細查出蠱源所在。”
鍾黎點了點頭，示意他下去之後，獨自看着那套冰清玉茶盞愣神了片刻，便又開始忙桌上的公事。
這廂，陸霜萬萬沒想到她再進無風房間時會是這樣一番場景。
陳江吟坐在桌邊，無風則是在給他講他所記得的往日經歷。
當然，與陳謹弈有關的他隻字不能言，所以他只能講述自己零碎的兒時記憶。
可這一幕半點也不溫馨，那些記憶於無風而言是最不願揭開的，可是陳江吟太過無聊，陸霜這兩日事情頗多，還要想着如何自證，根本不能像往昔一樣帶着她去打馬球練騎射，她爲了不白出宮一趟，必須要給自己找點不一樣的樂子。
所以她只能把目標放到了無風身上，與她而言，只有無風算是個新鮮玩意兒。
她很想知道他在給陳謹弈做走狗之前是什麼樣子的。
無風本來不願開口，但陳江吟命令他，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他。
她往無風牀前一站，道：“救命之恩還換不來一個故事聽嗎？那本公主命令你講。”
無風說，她是金枝玉葉，她這種卑賤之聲的故事根本不配入她的耳。
可無風越是這樣做低姿態，陳江吟就越是生氣，她道：“你知道自己是卑賤之身，還敢違抗本公主的命令？”
無風又問了她一遍，道：“公主是真的很想聽嗎？”
陳江吟道：“本公主纔不在乎你經歷了什麼，但是本公主現在很需要聽些什麼來解悶。”
她本就是霸道，再加上討厭無風做低的姿態，討厭他給陳謹弈賣過命，所以便展現出了更加蠻不講理的模樣。
無風無奈，但最終還是閉着眼揭開了記憶，輕聲開口講自己的過去。
他纔開口，陸霜便進來了。
陳江吟對陸霜道：“有故事，陪我一起聽。”
她又對無風道：“你說就是，快說。”
陸霜也對無風的身世有些好奇，便在陳江吟身邊坐了下來。
無風道：“關於我自己，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我娘是齊南人，而我爹乃是西蠻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