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假太監是真權臣 >第194章 那一秒,驚爲天人
    隨着斷箭一起掉落的還有另一隻箭,正是這支箭將赫連晨的箭擊成了兩段。

    陸霜回頭望去,見遠處一人一馬正踏着一地枯葉緩緩行來。

    光線透過山林老樹的間隙,斑駁散落,忽明忽暗地照在那人身上,陸霜眯起眼睛,隱約辨出來人似是鍾黎。

    待他又行得近些,輪廓漸漸清晰,那般姿態身段,也獨他一人有。

    他依舊戴着假面,一副漠然之態,深秋裏衆人出行都穿了帶有薄棉的外裳,或是加了有獸毛的衣領,他仍是一身玄色單袍,腰上束的錦緞寬帶是位極人臣的身份象徵。

    赫連晨也認出了他,他身周氣壓驟降,聲音低沉下來,喃喃道了一句:“好箭法。”

    他遭了挑釁,好勝心大起,又挽弓瞄準狼王。

    此時側方馬蹄聲突然急促,狼羣受了驚,攻勢有所散漫,陸大黃得以喘息,但也因此,赫連晨又不得不重新預判狼王的走位。

    那聲急促的馬蹄聲又驟然停止,一眨眼的靜謐後,一支黑羽箭穿雲破石,以追風逐電之勢飛馳而來,“嗖”的一聲從陸霜身前飛過,正正射中那再度發起進攻的狼王。

    利箭穿骨,血刃封喉,巨大的衝勢下,那狼王被擊飛出數步遠,這一箭擊穿了它的喉管,整個狼頭被懸在箭身之上。

    狼王側身倒下,嘴裏嗚咽地嘔出兩大口鮮血,再也發不出一聲悲鳴。

    狼王一倒,羣狼很默契地迅速後退,陸霜緩過神來,想趁機再獵幾頭,它們卻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沒有首領時,狼羣絕不會貿然行動,這也是這個族羣能在林中與虎豹爭奪半片天下的前提。

    狼羣跑遠,側邊的人馬也走近了來。

    赫連晨默然地放下手中的弓箭,眉頭微微下壓,兩眼呈倒三角之狀,狠厲而無聲地看着那一人一馬踏血而來。

    陸霜看了鍾黎一眼,饒是她平日裏再做出不待見他的模樣,饒是她活了兩世自以爲對什麼都難再起波瀾,但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方纔那一眼,那一秒,驚爲天人。

    儘管他戴着假面,她大抵也可以看透他假面下的臉是凜如霜雪;知道他是宦官身,卻能忘卻一剎,視他是烽煙沙場上的少年戰將。

    她心裏頭驚豔了那一瞬後,飛快別開眼去,只想着陸啓霄將來若是能有這番氣勢姿態那纔好。

    陸霜很快恢復了平靜,稱了他一聲“大都督”,便翻身下馬跑向陸大黃。

    陸大黃遍體鱗傷,但也好在都沒有傷及要害,傷口大多都在背上臀上,看着實在是鮮血淋漓。

    陸霜幫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又抱到了無風的馬上。

    陸大黃也不知近日來是吃了多少,大幾十斤的重量讓陸霜都喫驚了一下,道:“你這不讓人省心的蠢狗,平日裏雲嵐和圓丫是將你當豬餵了?”

    陸大黃委屈地噎了兩聲,尾巴有氣無力地晃了晃。

    陸大黃:訓練辛苦,偶爾多喫兩口。

    無風幫了把手,把陸大黃順利放到自己馬上,陸霜道:“帶他先回營地處理好”,說罷她又將那頭老狼和狼王的屍體扔到後面綁好,道:“都一併帶回去先。”

    雖說坎坷了些,但也到手了百分,陸大黃傷得還不算太冤。

    無風離去後,陸霜重新回到馬上,她實在是受不了赫連晨與鍾黎同處的局面,兩人都不太願意說話,但平靜中有感覺又波濤洶涌。

    她甚至覺得在他們倆中間,連多呼吸了一次都是錯的。

    他們不說話,她說還不行嗎?

    陸霜道:“半日時間過去了,宸王若是還不着急,那我與大都督先去別處獵了。”

    她這話說完,鍾黎在假面下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點,伸手傾身過去拽了一下陸霜的繮繩,將她身下的馬往自己這邊牽了牽,低聲道:“走了。”

    赫連晨冷哧一聲,也調轉了馬頭,道:“呵,陸霜,本王去獵野豬,你不跟着一起嗎?”

    他這話也不需要陸霜回答,說完自己便狂笑着揚起馬鞭一騎絕塵而去。

    他這人又瘋又狂,喜怒無常,陸霜想趕他時趕不走,他自己想走時是一刻也不多留。

    陸霜總算得了清靜,問鍾黎道:“大都督帶路嗎?”

    鍾黎點了點頭,讓馬兒往前小跑了兩步,走在她側前方。

    兩人兩馬就這麼緩緩往林深處走去,不急不躁,不緊不慢。

    那廂,無風把陸大黃帶回營帳時,主大營那邊很是熱鬧。

    雲嵐看到陸大黃傷成這樣,嚇得花容失色,忙取了藥酒來,又問無風道:“可是家主也傷到了?”

    無風道:“家主無事,只叫我把陸大黃送回來。”

    雲嵐這才鬆了一口氣,摸了摸陸大黃的狗頭以示安慰。

    陸大黃用嘴指了指地上兩頭狼的屍體,示意雲嵐誇他。

    雲嵐沒有陸霜那般能很快與他會意,半晌沒明白陸大黃在討誇,道:“別亂動,包紮呢!”

    陸大黃:……

    無風又撿起那兩頭狼,道:“我將這些送過去,還要再接着去獵,只是不知主營那邊那麼熱鬧是爲何?”

    雲嵐道:“家主就帶了我們二人出來,我一直在這守着,也不得空去看,你順便去看看吧。”

    無風點了點頭,提着狼走去。

    他沒料到,主營處之所以熱鬧,是因爲陳謹弈已到。

    陳謹弈得了赦免之後,快馬加鞭趕來獵場,只可惜還是稍稍晚了一些,齊南與西蠻的兩方人馬已經去林中比賽狩獵了。

    本來也就是與齊南帝和嘉貴妃打個照面的事,但壞就壞在,陸倩還活着,且被他一起帶了回來。

    只不過她去的時候是半殘的,回來時是半瘋的。

    陳謹弈知道了她的身世,對她的折磨全都是喪盡天良的法子,他貴爲皇子,如何能接受自己被這麼一個窮鄉僻壤的野種騙得團團轉,虧他還給過她那些富貴和名分,他簡直就像一個笑話。

    風水輪流轉,唯一得益的是最早身爲粗使丫頭的雙兒,在那塵煙道觀時,陸倩與雙兒的身份可以算是調轉了一番,她爲了活着,竟然要去給那個賤婢端茶倒水,任由她打罵報復。

    更折磨的是,她知道陳謹弈狠,但沒想到他這般沒有底線。

    他辱她,但不再幸她,他要她做出豬狗之態供他觀賞,以泄他被趕到塵煙道觀之憤。

    她本就經歷了人生大起大落,再加上月餘的身心折磨,便呈現了瘋傻之症。

    方纔,因陳謹弈的疏忽沒將人關好,她纔在主營大鬧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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