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流雲一看樂了,猛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哂笑道:
“這架子上到底掛着什麼貨,都這地步了還敢跟本少爺硬拼!呵,有意思。”
隨即大手一揮,將事先部署好的一隊兵士給派了出去。
蕭聰忍不住回頭望了望,見不知是何時出現了那麼一大片防禦工事,他小嘴微張,扭回頭來靜靜地看着依舊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的星流雲,感覺一時竟有些轉不過彎來,
“他既然這麼胸有成竹,那還部署這麼嚴密的防禦幹什麼,怎麼感覺我又被這傢伙給騙了!”
他又將目光重新投向遠方,見玄真皇家的精兵與獨孤家派出來的千百騎兵還有那二十來頭傀儡凶煞戰得正酣,玄真皇家有人數上的優勢,況且還有之前制服傀儡凶煞的戰鬥經驗,所以一直沒落得下風,星流雲不時抿一口茶水,翹着二郎腿坐在黃羅傘下看得津津有味,貌似胸有成竹已勝券在握,但那雙微縮的眸子裏,微微上揚的嘴角里,似乎還有些別的東西,蕭聰觀之不解,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這傢伙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他跟宇文豐都都能感覺到的事情,一向古靈精怪耳聰目明的星流雲又怎麼會一無所覺呢?或許只是三人對待事情的態度不一樣罷了,可該來的總會來的,或許還是星流雲這樣比較好些。
即使有二十來頭傀儡凶煞輔助,獨孤家那邊的千八百騎兵還是被玄真皇家的士兵殺得連連敗退,一直推到城門口,星流雲見之長身而起,大聲喊道:
“窮寇莫追,都給我回來!”
臉上依舊是笑意滿滿。
城門下玄真皇家的將士們聞聲轉首,軒昂而回,蕭聰看着小勝而歸的將士們,目光由近及遠,一直延伸到那依舊大開着的城門上,和那被歲月斑駁銷蝕的城牆,緩緩上升,一直升到牆頂,卻見不知何時被安放上了一面磨盤大小的青銅鏡子。
“這是……”
他瞳孔皺縮,定定地看着,玄真界某些地方有家門口安放銅鏡用以辟邪的習俗,可城門不是家門,犯不着這麼做,放眼整個玄真,也沒見過那座城池在城門口安放鏡子的,獨孤家將一面鏡子突兀地放在城門口,這裏面肯定大有文章!
“既然是出自於獨孤家,那便是玄器無疑了,可這破鏡子到底是用來幹嘛的呢?“
蕭聰皺着眉頭冥思苦想,一時竟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着,異常乖戾刺耳的嚎叫聲如波浪般自遠處傳來,蕭聰聞聲擡首,見玄真皇家軍帳大營四周不知什麼時候憑空而現處數不清的龐大囚籠,看上面粘着的深色溼土,想必應該是從地下升起來的,這樣悄無聲息的鬼神之作,想來應該是諸葛家人的手筆。
此時籠門正緩緩打開,裏面的東西一涌而出,雜亂無章狀若癲狂,遠觀其摸樣,倒是人形,可細微一看,那還有半分人的樣子!蓬頭散發,赤身裸體,個個瘦的皮包骨頭,遠遠看上去像無盡的骷髏怪物,手裏還拿着一柄兵器,樣式普通,一看就是粗製濫造!
“這明顯是被獨孤家給控制了,至於手段……”
蕭聰思索着,猛地將目光定在骷髏怪物手裏的兵器上,恍然大悟間脫口而出道:
“戾金!”
他轉過頭來,又將目光投回那面被放置在高高城牆上的鏡子,瞬間好像就明白了什麼。
他嘆了口氣,將臉轉向坐在身邊一臉苦澀的星流雲,輕聲問道:
“你早就知道了?”
星流雲聞聲仰起臉,看着蕭聰展顏一笑,
“算知道,也不算知道。”
“說人話!”
星流雲撇撇嘴,語氣終於算是正經了一點,
“我只知道能這麼進到扶摶國裏,獨孤家必然有後手,或許還是個圈套,但我真的沒想到事情竟會是這個樣子的。”
蕭聰不說話,依舊定定地看着星流雲。
星流雲聲音提了幾個調子,皺着眉頭叫冤道:
“你別這麼看着我,我是真不知道獨孤家會有這麼一手!”
蕭聰目不轉睛,定定道: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星流雲粲然一笑,像是綻開了滿臉的桃花。
蕭聰又定定地看了一臉粲然的星流雲半晌,欲言又止,終是慢慢轉過頭,幽幽嘆了口氣。
星流雲見之再次嘻嘻一笑,伸出右手食指衝着蕭聰虛空輕點,得意道:
“哈哈,還是你瞭解我。”
爲帥者自有爲帥者的品質,在這一點上,星流雲與蕭聰是不同的,責任擔當,一往無前,就拿當年在聖城抵禦屠靈府入侵二十九劍封山陣的那一夜,星流雲的表現就很有爲帥者的樣子,那種忘我的精神,是總在權衡利弊中的蕭聰很難學得來的。
這時,宇文豐都轉過神來,冷冷問道: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星流雲撅着嘴瞟了宇文豐都一眼,幽幽道:
“唉,這出來的人確實是有點多了……”
說完這半句,便沒有了下文。
蕭聰聞之忍俊不禁,強憋着扭頭看了眼目光深邃一臉正色的星流雲,終於還是笑出了聲。
這星流雲,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消遣一下宇文豐都,給他應個“現世報”,碰上這麼個逗逼玩意兒,也真是醉了。
宇文豐都冷冷地瞥了依舊在故作深沉的星流雲一眼,面無表情地扭過頭去。
蕭聰問道:
“你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嗎?”
星流雲聞言擡首,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
“在下不知,還望先生明示。”
蕭聰額頭上開始冒起黑線,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呼出,挑了挑眉,再次問道:
“你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