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姑且就在桌子上將就半個晚上吧。
兩個多時辰後,蕭聰如時醒來,心懷忐忑地來到客棧樓頂,開始修起早課,這一次他來的比較晚,幾乎是踩着點上來的,走得也比較匆忙,剛吸收完東來紫氣便翻身下樓去了,整個過程用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他倒是也想像從前那樣氣定神閒遊刃有餘,將此當作是一種享受,可條件不允許啊,他又有什麼辦法。
回到房間盤腿在地板上做了一會兒冥想,當窗外第一聲鳥叫聲響起,鴻翔悠悠醒來,他翻過側臥的身子,半坐在牀上,一邊揉着惺忪睡眼,一邊慢吞吞地將兩條腿耷拉在牀沿上,一雙小腳在地上摸索了半晌,終於找到了他的鞋,於是他擠上他的鞋,走下牀來。
“哥哥……”他有氣無力地對蕭聰招呼道。
蕭聰還是沒有睜開眼睛,連頭也不轉,只是漫不經心地回道:
“醒了?去洗漱吧。”語氣中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聽着十分平靜,輕飄飄的,好似炎炎夏日不經意間吹過湖面的微風。
鴻翔嗯了一聲,走到門口放置着銅盆的架子上,捧水胡亂抹撒了幾把,順手撈過掛在架子上的毛巾,將臉上的水擦乾淨。
叩門聲輕輕響起,不多不少正好三下,鴻翔還站在門口,毛巾被捧在手上,面色微怔,他將毛巾重新掛在架子上,鬼使神差地剛要伸手去開門,卻聽得蕭聰壓着嗓子,用一種十分怪異的嗓音說道:
“誰。”
“我是這家店裏的小二,應旁邊那客人的吩咐,來給您二位送喫的來了。”門外的人答道。
蕭聰稍作遲滯,繼續用那種怪異的聲音回答道:
“放在那兒吧。”
“好嘞,客官您早些喫啊,趁熱乎。”
接着是兩聲木頭碰撞的聲音,應該是門外那自稱是店裏小二的人將木製的托盤放在了地上,再然後是一串清脆的腳步聲,腳步聲漸行漸遠,聲音不減反增,聽着應該是那人下了樓,蕭聰這才衝還在微微出神的鴻翔努努嘴,示意後者將門口的東西端進來。
鴻翔雙手端着托盤,扭着屁股將兩道門關上,往前走了幾步將托盤放在桌子上,又往後退了半步,神情緊張,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
蕭聰從地上爬起來,動作略顯不雅,右手撫上鼻樑,眯着眼睛斟酌半晌,而後驀地眼睛一亮,左手一翻,掌中憑空出現一顆淺綠色的丹藥,他將丹藥在手中輕輕捻成粉末,均勻的撒在木製托盤上那兩碗麪條和三碟小菜裏。
蕭聰將臉往前湊了湊,鴻翔睜大雙眼,向前走了半步後也將臉緊湊過來,二人就這麼對着那兩碗麪條和三碟小菜盯了半晌,眼睛都酸了,也沒見到那兩碗麪條和三碟小菜發生什麼異樣,鴻翔忍不住眨巴了下眼睛,而後將臉轉向蕭聰,見後者眉頭微皺,似乎有點淡淡的失望。
“哥哥……”鴻翔喚了一聲,語氣中帶着點小幽怨。
蕭聰轉過臉來,眼珠子轉了三轉,他當然知道鴻翔這一聲是怎麼個意思,要麼喫掉,要麼扔掉,好歹給個準話,既不喫也不扔,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對於剛剛起牀飢腸轆轆的他來說,實在是一種折磨,
“喫吧,應該沒事兒。”
鴻翔還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蕭聰,眼神中滿是狐疑,他又忍不住嚥了口唾沫,試探着問道:
“哥哥,你可確定了……”
蕭聰嘻嘻一笑,
“不是太確定。”
鴻翔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看看一臉燦笑的蕭聰,又看看靜置在桌子上木製托盤裏的飯食,那麪條上泛着一層油花,還隱隱飄着熱氣,這時候下嘴最是美味,三碟小菜雖然說不上太過精緻,顏色看上去倒也算清脆,米醋和鹽巴適當混合後的氣味不斷地彌進鼻腔,挑逗着他的口腔裏開始不斷分泌唾沫,他知道這小菜喫起來應該也是分外可口的,他也知道蕭聰剛纔的話不過是在捉弄他,這飯菜裏肯定沒毒,但有沒有什麼其他東西那可就說不準了,昨日見識到了街上售買物品的琳琅滿目慘不勝收,今早上這頓飯怎麼能讓他輕易下得去嘴呢!
蕭聰似笑非笑,一言不發地在一旁看熱鬧,鴻翔是個怎樣的喫貨,他是再清楚不過了,這幾年跟着他走南闖北,想必早就已經見識到了每一個地方自有那裏獨到的美味,雖然他也知道因爲昨日來時路上的所見所聞,小傢伙到現在肯定還心有餘悸,但他相信這傢伙最後一定拒絕不了美食的誘惑而下筷去,他甚至跟自己打了個賭,就賭鴻翔能撐到幾時。
不出所料,沒到半盞茶的時間,鴻翔就軟了心志投了降,其美名曰知道他的蕭聰哥哥也下不去嘴,但又不忍看着他的蕭聰哥哥餓肚子,所以以身試法,死了就死了。
對於這比城牆還厚的臉皮,蕭聰也實在是沒法再說什麼了,見後者喫的不亦樂乎,不由得飢從中來,索性端起碗筷,吃了來到忘生谷後的第一頓飽飯。
別說,這飯食做的還真別有一番風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