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單憑鴻翔一個都解決不了,沒辦法,只能靠蕭聰和尹諾親自出馬了,真不知道那胡老栓安得什麼心!尹諾說這三件小事絕對不是出於上面之口,而是胡老栓的個人私事,能在忘生谷做到那般地位的人,仇家死敵肯定不少,所以趁着給尹諾往獵城搭線的機會,借刀殺人一把,他有他的算盤,反正尹諾不知道這幾份委託的真假,等仨人進了獵城,能不能活着回來,還想不想回來還不一定呢!再說,都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給誰殺人不一樣!當然,尹諾心裏的確也是這麼想的。
蕭聰對此更是沒有多少計較,他也有他的想法——忘生谷里人心叵測,除了胡老栓自己,誰都說不準他心裏還有什麼別的計劃,可殺的人越厲害,殺人的手段越狠辣,樹立的威望就越高,這樣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震懾作用,胡老栓要再想放飛心裏的那些幺蛾子,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嘍。
所以三人不做合計,直接將那個摘星境修爲的高手分給了尹諾,蕭聰負責宰掉天境後期——鴻翔以天境初期的修爲可以殺掉天境中期大圓滿的長衫貓兒和他天境中期大圓滿的狗奴,蕭聰要是不能展現下他的超凡發揮,那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啊,當然,超凡發揮歸超凡發揮,要是以天境中期的修爲宰掉了摘星,那就該讓某些人好好思量思量了,木秀於林鳳必摧之,蕭聰纔不會自己將自己玩死!最後還剩下一個天境中期的可憐蟲便湊活着留給鴻翔了。
也不用再等到夜幕降臨,三人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凌厲出擊,把暗殺搞得這麼轟轟烈烈那就不叫暗殺,得叫尋釁滋事了,這主意是蕭聰提出來的,尹諾舉雙手贊成,用他的話說——老子在北街住了接近三百年,今兒要離開這裏去往獵城,怎麼着也得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讓大家記住我啊,摘星,嘖嘖,想想就覺得激盪!
尹諾話音剛落,便聽得鴻翔不陰不陽地嘲諷道:
“一個渡河境的高手,竟然能爲了殺死一個摘星而沾沾自喜,想想也真是悲哀,還激盪!激盪個鬼啊,你這叫勝之不武,一點都不光彩。”
尹諾沒工夫跟鴻翔惹氣,只是啐了句,
“你懂個屁!”
於是,三人就這樣興高采烈的出門了。
一連五六個時辰,三間相鄰的房間裏皆是空無一人。
轉眼又是黃昏。
蕭聰已經在北街來回逛了五六個時辰,期間沒有回客棧,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喫,也不知道他選的這個傢伙是本身就有晝伏夜出的習慣,纔是碰巧遇上什麼事抽不開身,抑或說聞知什麼風聲而躲了起來,反正蕭聰已經來來回回在北街以及沿着北街的衚衕巷弄裏找了幾遍,愣是沒有發現那傢伙的蹤跡。
奴役、囚禁、荼毒、虐殺還有各種各樣不可言喻的性色糜景以及以相互摧殘取樂的無所不用其極,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畜生都不帶這麼幹的!倘若將外界一個生活普通的凡人拉來帶着在這裏走一圈,想必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人給逼瘋。
他突然覺得,活着似乎是一件非常痛苦和艱難的事情,他在想,這些在陰暗之處行此營狗不倫之事的人們,到底是出於自我意願還是被逼無奈,倘若是被逼無奈,那自己與他們相比,是不是活得還稍微容易一點,雖然在整個玄真界都是過街老鼠的存在,不敢回家,不敢以真容示人,做什麼事都要前思後想,步步爲營如履薄冰,可至少現在的他還有還有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自由,還有清楚自己想做什麼該做什麼的理性,因爲有這些,才讓他至少還算個人,一個傳統意識裏的人。
之前走進那些衚衕巷弄,還是去往胡老栓宅邸和寶莊時,可能是因爲這兩個地方在北街算是有門有臉的地兒,所以附近以及沿途還算乾淨,也有可能是尹諾爲了顧及他倆的感受,所以在帶他倆去的時候故意繞開了這些藏污納垢的地方,但看不見並不代表沒有,而且命裏有時終需有,這不就要離開北街了,還是得陰差陽錯地見識一遍,這他孃的就是天意!
蕭聰倒還真不太在乎自己心裏的感受,他在想的是,鴻翔見到些時會作何感想?雖然在跟隨他的這些日子裏也算經歷了不少事兒,但他終究還是個孩子啊,而且蕭聰能清晰感受到,其實鴻翔一直都是在強顏歡笑,他並不喜歡這些,只是爲了報答蕭聰的知遇之恩,他一直都在努力地逼自己接受着,努力地消化着,努力地遺忘着,蕭聰雖然看出,卻不說透也不點透,因爲他對此也是無可奈何,他必須要經歷這些,若不讓鴻翔經歷這些,就要把他攆走,可蕭聰實在是捨不得啊,別說他捨不得,鴻翔會捨得嗎?跟着他忍受這些和離開他另謀生路,到底哪一個更讓鴻翔痛苦,說實話,他也搞不清楚,但他覺得鴻翔還是會選擇跟着他忍受這些,因爲在更多時候,那些只有兩個人不需要面對任何的時間裏,鴻翔的快樂可是很真實的。
他一邊想一邊往前走,身邊人流落落,似乎從未減少,只是他雖擡着頭,卻從沒有主動注意這些,似是在出於本能的擡腿、邁步、閃躲,身體在這個世界,靈魂在另一個世界。
天慢慢暗下來,跟往常一樣,循序漸進不急不緩,蕭聰又轉進一個巷弄,習慣性的擡頭看了一眼,視野中似乎與其他衚衕巷子沒什麼兩樣,坑坑窪窪裸露着泥土的窄道旁,偶爾會有出現一兩個蔫了吧唧不知道被什麼掏空身子的鬼,衣衫襤褸下空蕩蕩的,看上去似乎隨時有可能被風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