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恢復平靜天地重歸清明後不久,法陣的防禦罩終於支撐不住碎裂開去,幸虧衆人在此之前都撐起了護體罡氣,纔不至於在這無盡的餘熱中被烤成肉乾。
法陣所在的地方,現在已經變成一個高達千丈的柱形平臺,因爲那炎浪實在太過恐怖,方圓的千里的地域,全被它焚去了近千丈的厚度,雖然對於大荒的廣袤密林來說,這頂多算是一個斑點,但蕭聰等人看着,還是心驚肉跳,劫後餘生的感覺不由得在心裏又增加了幾分。
天上地下一番尋找,卻已不見那破冰而出後生靈的身影,蕭聰一時間心裏有點着急——倘若那傢伙直接走掉而不來跟他們打個照面,那他這次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冒着如此生命危險不說,他還付出了一塊蕭鳳哲親手煉製的法陣石刻呢!
這怎麼行,太不划算了!
一隻火紅色的小雀嘰嘰喳喳地向這邊飛過來,它的出現,在這片萬籟俱靜到連風聲都尋不到一點的地方顯得極是突兀。
一身如火一般的嫩羽,頭頂上卻有一縷白色的翎子,兩隻黃色小爪子挺得筆直,橙色的短喙看上去粗鈍而笨拙,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整個的都是黑色。
不用想都知道這小雀跟之前被困在玄冰裏的傢伙之間是什麼關係,於是,衆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火紅色的小雀落在柱形高臺上,離蕭聰他們不到一丈之距,旁若無人般跳來跳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衆人雖然好奇,但心裏的擔憂卻沒有放下半點,所以只是眼珠子跟着小雀來回移動,全身僵硬連脖子都不敢扭一下。
終於,鴻翔輕輕碰了碰蕭聰的胳膊,小聲說道:
“哥哥,感覺好像只是個齊天境的準仙。”
蕭聰了然頷首,若不是鴻翔告知,以他的精神力還真探查不到這隻小雀的修爲,他現在的上限不過才通天境六七十重天而已,顯然,在這方面,參悟《神祕古經》步進神速的鴻翔要勝他一籌。
可就算是個齊天境的準仙,也不是現在他們這般陣容能對付的,隊伍裏最厲害的殺手鐗就是蕭家將們以自身爲基擺出的絕世法陣,但這記殺招兒每隔百天才能施展一次,而距上一次用它來對付藏隙者,不過才一個月之久。
若是這小雀突然發難,就算蕭聰有蕭鳳哲的法陣石刻在手,也是無濟於事,因爲現在的他們離得實在是太近了。
在三十幾雙驚訝眼神的注視下,小雀兒蹦跳着往蕭聰這邊這邊靠近,而目標,竟然是星流雲。
隔着獸皮靴子,星流雲被小雀兒輕輕地啄了幾下,由此亡魂皆冒,那張極其俊美的臉上,冷汗直流。
蕭聰見此情狀,也是膽肝皆顫,不過見小雀兒只是輕輕啄着星流雲的靴子,並沒有進一步的其他行動,由此才稍稍放下心來,因爲他一直感覺這傢伙並沒有惡意,而在這一方面,他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向靈得出奇。
歐陽尋小聲對蕭聰說道:
“有星流雲在,它可能不會加害我們。”
蕭聰聞言倍感詫異,直眉輕挑,
“爲什麼?”
“因爲星流雲身上有濁瀛的遺褪,濁瀛長了一雙凰翼,說明它可能跟鳳凰一族有血緣關係,而這隻小雀兒剛纔引起的滔天炎浪你也看見了,說不定也是鳳凰一族的。”
“歐陽尋……你說的可是真的……你可千萬別騙我……”
顯然,歐陽尋的話星流雲也聽到了。
歐陽尋抿着肥厚的嘴脣輕輕點頭,眼神定定的,
“除了這個,你身上還有其他可以引起它注意的東西嗎?”
星流雲重重呼出一口氣來,如釋重負,但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好,我就信你一次,你要是敢騙我……”
“放心吧,它要是對你動了手,你是絕對沒有機會找我報仇的。”
歐陽尋一臉得意,那摸樣真像個小人。
星流雲咬牙切齒,
“老子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等你有做鬼的機會再說。”
…………
蕭聰之所以將這隻小雀兒從玄冰中救出來,是爲了讓小雀兒幫他快速到達十方絕地,可這傢伙如此嬌小,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幫上忙的樣子,所以,蕭聰有點苦惱。
關於荒邪的問題,還是歐陽尋第一個想起來的,
“它怎麼這麼溫順可愛,難道被封印之前也是個自由民?”
蕭聰的目光猛地移向歐陽尋,一雙眼睛睜得很大,讓歐陽尋看着心裏有點沒底,
“你這麼看着我幹嘛?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蕭聰的眉頭慢慢皺起來,微微有點失神,搖頭道:
“不,你給我提了個醒,它爲什麼不受荒邪的影響,這很重要。”
歐陽尋也忍不住皺起眉來,沉思片刻,恍然大悟,
“哦,對了,它被封印的時候,可能還沒有自由民呢!”
說着,訝然目光轉向還在啄着星流雲靴子的小雀兒,
“難不成……它真的是鳳凰,之所以變成這副樣子,是涅磐重生的緣故?”
“我們這次是不是做錯了?”鴻翔皺眉道。
蕭聰朝鴻翔投來詢問的目光,並輕輕“嗯?”了一聲。
“封印它的那傢伙,不是爲了殺死它,而是爲了幫助它,”鴻翔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一邊想一邊說,“但因爲我們的干預提前出世,沒能發育完全,所以就成了現在這麼一隻憨憨。”
歐陽尋緩緩搖頭,
“這個假設可能性不大,要知道,這裏可是大荒,一路走來,除了在自由民聚集地之外,你可還見過有真情流露?再說了,水火不容,就算要幫忙,也不是這個幫法啊。”
鴻翔這一次難得平靜,
“水火不容是不假,但若是爲了達到一種難得的平衡呢?”
蕭聰開口,
“你倆先停一下,我插一句嘴你們再說,之前它還被困在玄冰裏時,其實並不僅僅是簡單的冰火對抗,那種對抗,已經達到了意志的層次,所以,就算之前處在一種難得的平衡之中,那也不是目的,因爲在最根本的意志上,就是對抗的。”
“你怎麼知道那種對抗是源於意志?”
歐陽尋問這個問題的原因很明顯,鴻翔在這方面的造詣已經超過蕭聰,但鴻翔沒能察覺的事情,蕭聰又是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