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道無疆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一念永恆
    衆人等了一會兒,卻遲遲不見那客人出現在眼簾之中,蕭聰因問道:

    “前輩,他是不是已經走了?”

    趙三平搖搖頭,

    “不,他走的很慢,跟凡人無異,大概還得兩個時辰才能走到這兒來。”

    蕭聰聞聽此言,面色微微一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君子所見略同,很明顯,有想法的不只是蕭聰一個,

    “難道是他回來了?”歐陽尋瞪着一雙牛眼,難以置信,“不會吧,有那麼巧?”

    “回來……苦奘佛嗎?”星流雲挑眉問道。

    歐陽尋點點頭,

    “除了他還能有誰!”

    星流雲右手磨砂着下巴,斟酌着:

    “若你之前說的是真的,我倒覺得沒必要過分擔心,老和尚無論是否已經登仙,都不會對我等怎樣,他是個好人嘛。”

    蕭聰莞爾一笑,

    “老大說得對,老和尚應該不會拿我等怎樣,俗話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大家繼續,邊喫邊等,老和尚若是真能發現我等在此,大不了跟他喝兩碗就是了。”

    衆人失笑,陸續重新端起酒碗和餐盤,淺酌一口,大快朵頤。

    兩個時辰後。

    客人如時而至,法陣內近百雙眼睛往外看着,得見在皎潔的月光裏,一位略顯佝僂的老僧站在那兒。

    老僧中等身高,骨瘦如柴,破爛的僧袍雖然滿是補丁,且被洗的已經失了色兒,但看上得體素淨,飽經風霜的臉上溝壑縱橫,頭頂卻圓潤緊緻,九粒規整的黑色戒疤清晰可見,狹小的眼睛、坍圮的鼻子和緊緊抿着的涼薄嘴脣,還有稀稀落落的灰白鬍須,共同描繪出一副悽風苦雨。

    他靜靜地站在那兒,對着法陣所在的方位擡頭仰望,眸如深淵,波瀾不興,木刻般的一張臉上得不到任何信息。

    法陣裏衆人的呼吸變得很輕很輕,蕭聰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揉捻,他覺得老和尚已經發現了法陣的存在,至於有沒有發現他們,目前還不能確定,所以他在糾結,到底應不應該主動出去與老和尚打個招呼,這樣或許能給對方留個好印象,有利於消除某些不必要的誤會。

    可他不能確定對方是敵是友,倘若鐵了心地要弄死他們,那這個好印象不要也罷,不如老老實實的呆在法陣裏,萬一老和尚最後沒能發現他們呢!

    良晌,老和尚緩緩點了點頭,繼續往法陣這邊走來。

    蕭聰心裏一咯噔,

    “還是被發現了,這老和尚到底是何修爲,看出了我給沈廉琨佈置的法陣也就罷了,還發現了我們,小爺我佈置的匿影藏息陣在他眼裏難道就這麼雞肋嗎?”

    “蕭族長,現在怎麼辦?”

    趙三平一臉凝重,扭過頭來問道,他知道蕭聰在這裏佈置的法陣有很強的防禦作用,老和尚繼續往前走肯定要遭受法陣的攻擊,到時候若是觸怒了老和尚,這法陣還真不一定是擋得住他!最關鍵的是,連他們也有可能遭受池魚之災。

    年輕人沒搭話,心裏卻已經下了決定,只見他也不疾不徐地往外走去。

    蕭聰一動,其他人自然跟着動,十幾名蕭家將趕緊衝到自家族長前面以作保護,卻被年輕人厲聲喝退,態度決定成敗,他這次可不是去找事兒的!

    年輕人走出法陣的時候,正好跟老和尚有一個合適的距離,雙方先後止步,四目相對,少頃,蕭聰作禮拜道:

    “晚輩蕭聰,見過大師。”

    老和尚雙手合十,屈身輕頌佛號,

    “阿彌陀佛,老衲苦奘,見過蕭族長。”

    面對如此存在,蕭聰不敢再耍小聰明,在這時候揣着明白裝糊塗,那可是不智之舉,於是直接坦白道:

    “土聖塔塔主沈廉琨不知隱情,閉關於此,晚輩雖知貴地爲大師證道之初,但有諾在先,還是幫沈塔主修建了輔助法陣,無意冒犯大師,還望大師明鑑。”

    老和尚嘴角泛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蕭族長多慮了,天地之大,爲萬靈之所共有,何敢言之彼此,無論是沈塔主在此處閉關,還是蕭族長於此處佈陣,老衲都無有異議。

    此番前來,只是路過,思及往事,故來緬懷,與蕭族長遇見,緣分罷了。

    但見蕭族長之手筆,驚爲天人,於是忍不住想與您結樁善因,世間能有蕭族長這般大才,蕭家幸矣,玄真幸矣。”

    蕭聰幾聲赧笑,

    “大師謬讚了,弟子陣法造詣再高,不一樣沒逃過您的法眼嘛。”

    “此地彌留了些許老衲的法,得以發現蕭族長之所在,並不是老衲的本事。”苦奘和尚面色認真,看上去不是客套。

    蕭聰怔了怔,趕忙道:

    “大師此行勞頓,晚輩在那邊佈置了茶水,望大師賞臉,過去小作歇息。”

    苦奘和尚雙手合十,念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蕭族長有心相邀,老衲卻之不禮,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師請。”

    “蕭族長請。”

    一行人回到匿影藏息陣中,除了蕭家將外,其餘人圍圈坐下。

    歐陽尋從彌芥中取出一隻乾淨的茶碗,倒滿茶水後恭恭敬敬地端給苦奘和尚,

    “大師,喝茶。”

    “阿彌陀佛,多謝歐陽王爺。”

    “大師客氣了。”

    歐陽尋呲牙一笑,坐回原處。

    苦奘和尚將碗中茶水一飲而盡,模樣粗俗質樸,好像已經渴了很久,引得蕭聰不禁遐想,

    “這老傢伙該不會真的把修爲全都封印了吧!”

    把茶碗放在地上,苦奘和尚擦嘴的功夫,歐陽尋那隻茶壺奇寶已經自動飄過去將空空如也的茶碗再次倒滿。

    蕭聰將衆人向苦奘和尚一一引薦,大家互相作禮致意,趙三平他們自然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而苦奘和尚也是一視同仁,對待衆人的態度不比方纔與蕭聰交談時差半點。

    “在此處佈置出這樣一套法陣,定是耗費了蕭族長不少心力,對於給蕭族長帶來的麻煩,老衲深表歉意。”苦奘和尚滿臉愧疚,配着那一副衰像,竟然人看了感覺有些於心不忍。

    蕭聰燦笑,看上去像青春花季的陽光大男孩,

    “前輩這是說的哪裏話,能得苦之道的磨礪,那是晚輩的榮幸,如果佈陣只是爲了佈陣,那還有什麼意思。”

    苦奘和尚露出讚許的笑容,看上去依舊比哭還難看,

    “書山有路勤爲徑,學海無涯苦作舟,蕭族長才真是做到了‘知行合一’這四個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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