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裏空無一人,白清突然來這麼一下,簌簌被嚇得渾身一顫,隨即試探着問:“……阿清?”
秦空嶽見狀,將覆在白清和蘭若身上的法術撤去,顧及簌簌的臉面,他自己並未現身,而是悄悄走到窗邊,翻窗出去了。
簌簌正是傷心的時候,見到白清和蘭若出現在眼前,悲喜交加,感動得不行,當即三人摟在一起就哭成了一團。
哭了許久,眼睛都發幹發澀了,她們終於鬆開彼此。簌簌擦掉眼淚,對着二人擠出一抹微笑來。
“你……”白清本想問她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可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過得不怎麼樣,後面的話便沒有問出口。
蘭若扶起二人來,三人去到軟塌邊擁着簌簌坐下,蘭若問:“簌簌,發生了何事?能和我們說說麼?”
簌簌握緊白清的手,問她:“阿清,你可還記得,你上次來時,喜妃不是有了身孕麼?”
“記得。”
“等等……”蘭若連忙打斷二人,疑惑地問:“喜妃是剛剛那人麼?我看她面熟,似乎是之前在書閣詩會見過來着?是不是戶部侍郎邢全德的女兒?”
“是……”簌簌點點頭,隨即輕輕一笑,“不過邢全德如今已是尚書了。”
“尚書?原先那位易尚書呢?”
“那位啊……易尚書原先是五皇子派的,這不出了中秋宮宴那事麼?五皇子大勢已去,又逢先皇駕崩,當今皇上操辦完喪事後,便提拔邢全德做了尚書。”
白清認真聽着,發現聽不太懂,那邢全德是誰,那易尚書又是誰,她都不認得。索性問了簌簌廚房在哪兒,準備去燒些熱水喝。
簌簌比劃着說:“你出門右轉,然後直走,能看到一處小牌坊,過了小牌坊再左轉,走個十來步,有一條小路,再順着那條小路走……”
白清直接聽懵了,腦子裏復唸了半天,發現記不住,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簌簌,我有些記不住……春茶呢?讓她帶個路行不行?”
簌簌神色一黯,垂下了手,低頭看着地面說:“春茶……已經死了……宮裏其他人也被遣散了,如今我宮裏,只有我一個人……”
蘭若:“怎會如此?!”
白清:“啊?春茶她……怎會……”
簌簌又重新擠出微笑來,雙手緊緊抓着垂在腿上的衣袖,說:“春茶她……是爲這次的事死的。”
二人十分心疼她,蘭若輕輕擁過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而白清也坐了回去,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不忍地看着她。
“喜妃有了身孕,是皇上的第一個子嗣,皇上自然萬分欣喜。但我未有子嗣,也無身孕,喜妃怕我會對她出手,便請求皇上,希望在她懷孕期間由我負責照看。她覺得我不會明着對她出手,這麼做便可保全她肚子裏的孩子。皇上信我,自然一口答應,我也盡心盡力地照料着她,凡是她喫的、用的,都有太醫檢查,太醫院都快搬到她的靜德宮了……可還是出了紕漏。”
白清忙問:“什麼紕漏?”
簌簌嘆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繼續開口往下說。
白清不解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蘭若則問:“簌簌,方纔你們的對話我們有聽到一些,當然並不是有意的,你們所說的證據是什麼?”
白清連連點頭,附和道:“對對對!這不是你做的,他們哪來的證據?”
白清和蘭若與簌簌相識多年,她們十分肯定簌簌不是這樣的人,對於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懷疑簌簌,只要相信她就夠了,並且她們也是這樣做的。
簌簌苦澀一笑,說:“我都沒說不是我做的……”
白清和蘭若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地在她身邊安慰她。
“你不需要說,我們都知道。”
“是啊是啊,簌簌雖然也有馬虎的時候,但從未主動害過人,也不可能有那樣的心思,我們怎會不知?”
簌簌感動不已,紅着眼對二人道謝,過了一會兒,待心情平復下來,又繼續開口往下說。
“喜妃出事之前,父親祕密往宮裏送信,約我出宮一見,我便偷偷去了,巧的是,我們約好了碰頭的地方,就是香糕莊。在那裏,父親給我看了兄長的來信,兄長在信裏說,他已在啓程回京的路上,讓我們萬事小心。父親告訴我,此次兄長回京是皇上下令突然召回的,這件事透着古怪,讓我在宮裏想法子打聽打聽。”
“後來,我依父親囑咐的,悄悄打聽皇上爲何召兄長回京,還沒打聽出結果來,喜妃就出事了。皇上雷霆震怒,下令嚴查此事。此事非我所爲,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然沒什麼好怕的,就讓他們查。查了三日,仍未查出什麼結果來,我本以爲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那香糕莊的莊主突然死在了牢裏,而他留下了一份遺書,指認我爲這件事的策劃者。”
蘭若一驚,忙問:“遺書?!可有比對過字跡,當真是他寫的麼?”
“怎麼可能……那香糕莊的莊主是父親從前的部下,在前線受了傷後退回京裏做生意的。他傷了手,從前的字跡已經不能用來比對了,正巧他回京做生意後,不管是賬本還是別的什麼,都有人替他寫,就算想比對字跡也沒有參照……”
“即便如此……”
蘭若還想再說什麼,簌簌卻擡手打斷了她,搖了搖頭,眼神一狠,說:“這些都不重要,我知道不是他就夠了。”
白清忙問:“你和他熟嗎?這麼相信他?”
“我並非是信他,而是此事古怪,不僅是莊主的事,還有那日喜妃非要纏着我給她買栗子糕那日,那日父親給我送的來信,正是告訴我兄長去世的消息。”
“簌簌……”
“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我便去了書閣,託書閣查清此事和兄長的死因。前幾日,書閣給了我回復……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