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世妄 >第二百九十四章
    簌簌站在殿門前,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等到門外靜得沒有了聲音,她靠着門滑落下去,坐在冰涼的地上放聲大哭。白清再也忍不住了,奔過去擁住了她。

    寢殿裏空無一人,白清突然來這麼一下,簌簌被嚇得渾身一顫,隨即試探着問:“……阿清?”

    秦空嶽見狀,將覆在白清和蘭若身上的法術撤去,顧及簌簌的臉面,他自己並未現身,而是悄悄走到窗邊,翻窗出去了。

    簌簌正是傷心的時候,見到白清和蘭若出現在眼前,悲喜交加,感動得不行,當即三人摟在一起就哭成了一團。

    哭了許久,眼睛都發幹發澀了,她們終於鬆開彼此。簌簌擦掉眼淚,對着二人擠出一抹微笑來。

    “你……”白清本想問她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可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她過得不怎麼樣,後面的話便沒有問出口。

    蘭若扶起二人來,三人去到軟塌邊擁着簌簌坐下,蘭若問:“簌簌,發生了何事?能和我們說說麼?”

    簌簌握緊白清的手,問她:“阿清,你可還記得,你上次來時,喜妃不是有了身孕麼?”

    “記得。”

    “等等……”蘭若連忙打斷二人,疑惑地問:“喜妃是剛剛那人麼?我看她面熟,似乎是之前在書閣詩會見過來着?是不是戶部侍郎邢全德的女兒?”

    “是……”簌簌點點頭,隨即輕輕一笑,“不過邢全德如今已是尚書了。”

    “尚書?原先那位易尚書呢?”

    “那位啊……易尚書原先是五皇子派的,這不出了中秋宮宴那事麼?五皇子大勢已去,又逢先皇駕崩,當今皇上操辦完喪事後,便提拔邢全德做了尚書。”

    白清認真聽着,發現聽不太懂,那邢全德是誰,那易尚書又是誰,她都不認得。索性問了簌簌廚房在哪兒,準備去燒些熱水喝。

    簌簌比劃着說:“你出門右轉,然後直走,能看到一處小牌坊,過了小牌坊再左轉,走個十來步,有一條小路,再順着那條小路走……”

    白清直接聽懵了,腦子裏復唸了半天,發現記不住,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簌簌,我有些記不住……春茶呢?讓她帶個路行不行?”

    簌簌神色一黯,垂下了手,低頭看着地面說:“春茶……已經死了……宮裏其他人也被遣散了,如今我宮裏,只有我一個人……”

    蘭若:“怎會如此?!”

    白清:“啊?春茶她……怎會……”

    簌簌又重新擠出微笑來,雙手緊緊抓着垂在腿上的衣袖,說:“春茶她……是爲這次的事死的。”

    二人十分心疼她,蘭若輕輕擁過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而白清也坐了回去,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不忍地看着她。

    “喜妃有了身孕,是皇上的第一個子嗣,皇上自然萬分欣喜。但我未有子嗣,也無身孕,喜妃怕我會對她出手,便請求皇上,希望在她懷孕期間由我負責照看。她覺得我不會明着對她出手,這麼做便可保全她肚子裏的孩子。皇上信我,自然一口答應,我也盡心盡力地照料着她,凡是她喫的、用的,都有太醫檢查,太醫院都快搬到她的靜德宮了……可還是出了紕漏。”

    白清忙問:“什麼紕漏?”

    簌簌嘆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繼續開口往下說。

    “那日我去看她,她纏着我說想喫宮外香糕莊的栗子糕,恰逢父親差人來給我送信,我忙着確認信上之事的真假,便沒多想,讓春茶拿着令牌出宮去給她買。誰知,春茶買的那栗子糕裏,加了桃仁和紅花研磨而成的粉末。她有孕在身,是萬不能喫這兩樣東西的,可太醫卻沒從中察覺出什麼異樣,她喫完那天夜裏……孩子便沒了,她自己也差點喪命……”

    白清不解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蘭若則問:“簌簌,方纔你們的對話我們有聽到一些,當然並不是有意的,你們所說的證據是什麼?”

    白清連連點頭,附和道:“對對對!這不是你做的,他們哪來的證據?”

    白清和蘭若與簌簌相識多年,她們十分肯定簌簌不是這樣的人,對於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懷疑簌簌,只要相信她就夠了,並且她們也是這樣做的。

    簌簌苦澀一笑,說:“我都沒說不是我做的……”

    白清和蘭若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地在她身邊安慰她。

    “你不需要說,我們都知道。”

    “是啊是啊,簌簌雖然也有馬虎的時候,但從未主動害過人,也不可能有那樣的心思,我們怎會不知?”

    簌簌感動不已,紅着眼對二人道謝,過了一會兒,待心情平復下來,又繼續開口往下說。

    “喜妃出事之前,父親祕密往宮裏送信,約我出宮一見,我便偷偷去了,巧的是,我們約好了碰頭的地方,就是香糕莊。在那裏,父親給我看了兄長的來信,兄長在信裏說,他已在啓程回京的路上,讓我們萬事小心。父親告訴我,此次兄長回京是皇上下令突然召回的,這件事透着古怪,讓我在宮裏想法子打聽打聽。”

    “後來,我依父親囑咐的,悄悄打聽皇上爲何召兄長回京,還沒打聽出結果來,喜妃就出事了。皇上雷霆震怒,下令嚴查此事。此事非我所爲,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然沒什麼好怕的,就讓他們查。查了三日,仍未查出什麼結果來,我本以爲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那香糕莊的莊主突然死在了牢裏,而他留下了一份遺書,指認我爲這件事的策劃者。”

    蘭若一驚,忙問:“遺書?!可有比對過字跡,當真是他寫的麼?”

    “怎麼可能……那香糕莊的莊主是父親從前的部下,在前線受了傷後退回京裏做生意的。他傷了手,從前的字跡已經不能用來比對了,正巧他回京做生意後,不管是賬本還是別的什麼,都有人替他寫,就算想比對字跡也沒有參照……”

    “即便如此……”

    蘭若還想再說什麼,簌簌卻擡手打斷了她,搖了搖頭,眼神一狠,說:“這些都不重要,我知道不是他就夠了。”

    白清忙問:“你和他熟嗎?這麼相信他?”

    “我並非是信他,而是此事古怪,不僅是莊主的事,還有那日喜妃非要纏着我給她買栗子糕那日,那日父親給我送的來信,正是告訴我兄長去世的消息。”

    “簌簌……”

    “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我便去了書閣,託書閣查清此事和兄長的死因。前幾日,書閣給了我回復……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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