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怡正在盤算這件事,夏珩就給了她一個機會。

    夏珩的生辰到了。

    爲了顯示自己對太子仍舊沒有徹底失望,璟帝特意讓人準備了一場宮宴。

    寧王妃仍舊在月子中,不適合去參加這種宴會。

    寧怡就只能和寧王寧澤一起去參加,幸好提前和裴瑜、華林公主約好,纔不會顯得孤單。

    她沒有穿着正式的宮裝,一身用月影紗製成粉色的衣裙,每每在她走動之時裙襬隨着節奏擺動,如同踩在雲端之間,步步生蓮。

    衣裙之上雖然沒有用金絲銀線,卻以一種晶瑩剔透的粉色絲線在上面繡着一瓣瓣散落開來的牡丹花,擺動之時更是美不勝收。

    她換好衣服的時候,就連寧澤眼裏都閃現了驚豔之色。

    寧怡是故意的。

    外面的傳言既然傳的那麼兇,她就用打扮自己來證明,不管他們說的多麼起勁,自己仍舊過得很好。

    待到他們到達皇宮之時,天色已經微微暗了下來,皇宮之中早早的燃上了照明的燈火,一盞連着一盞,照亮了半邊天色。

    雲虛國原本就是一種莊嚴大氣風格,皇宮更是將這種氣質體現的淋漓盡致。

    寧怡看着赤紅的宮殿,牆上的雕刻描畫無疑不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仿若置身在一處仙人居所之中,而暖黃色的燈光卻也爲這樣的景色添上了些許人間燈火的氣息。

    儘管是這樣,也遮擋不住皇宮的威嚴氣息。

    正因如此,這些曾經住在裏面的皇子們纔會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貪戀着最頂端的權勢。

    她一進殿,就看到了身着白衣的季昀。

    一襲簡單的白衣,加上清俊挺括的身形,顯得玉樹臨風,君子如玉,竟然有一種奇異的和諧之感。

    寧怡被安排坐在了華林公主的右手邊,而裴瑜的位置也是緊貼着兩人的。

    二皇子和三皇子進入大殿之後,殿內的氣氛立時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大臣們看着他們有些驚訝,沒想到璟帝會在這種時候放他們出來。

    幾個當事人卻是無知無覺的樣子,尤其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他們臉上始終一派平靜,根本就不像是之前恨不得對方死掉的樣子。

    看樣子皇上的禁閉和斥責還是很有用的。

    二皇子忽然站了起來,一臉笑意的端起桌上的酒杯,向夏珩說:“今日是太子皇兄的生辰,我祝皇兄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一仰頭,便將手中的酒喝了個乾淨。

    夏珩回以一禮,卻只是將酒在脣邊稍稍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酒杯。

    二皇子似是沒有看到的他的動作,笑着坐了下來。

    大臣們覺得氣氛更微妙了。

    “倒是沒有見到蘇良娣?”裴瑜環顧一週,沒見到蘇妙的蹤影,悄悄地問。

    “聽說她身子有些不適,被皇后娘娘要求休息了。”華林公主也低聲回答,只是蘇妙在這個時候身子不適實在有些奇怪。

    不過皇后娘娘的心思也能理解,畢竟自古出事最多的就是在宴會上,蘇妙這纔剛剛懷了身子,胎還沒坐穩,若是在宴會上出了事流產,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看樣子皇后娘娘真的很在乎蘇妙肚子裏的孩子。”裴瑜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就她的私心而言,是不希望蘇妙憑藉這個孩子站穩腳跟的。

    畢竟之前她和寧怡之間的樑子結的可不小,她甚至能想到,一旦蘇妙掌握了權勢,第一個要對付的除了福寧郡主之外就是寧怡了吧。

    寧怡倒是一點都不介意蘇妙會不會憑藉自己的孩子崛起。

    對於她而言,就算蘇妙真的成了皇后娘娘,她也有把握對方,不敢輕易對自己動手。

    “你們不必這麼擔心,福寧郡主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她絕對不會容忍蘇妙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爬到自己的頭上。”

    知道兩個朋友都是爲自己擔心,寧怡反而轉過頭來安慰她們倆。

    華林公主和裴瑜仔細看了看他,確定她真的沒有將對方放在心上,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就算她真的生了孩子也不可能成爲未來的皇后,終究會有一個人壓她一頭,這樣一想我就放心了。”

    華林公主想蘇妙要嫁給太子的緣由,更放心了。

    她們三人聊得正開心,這邊的宴會上,三皇子也突然站了起來。

    大概是傷勢初愈,三皇子的臉色還有些蒼白。

    他手中端着一個茶杯,臉上滿是歉意:“太子皇兄生日,原本應該向皇兄敬酒,奈何我的身子還沒有康復,只能以茶代酒祝皇兄萬事順意。”

    一旁坐着的二皇子聽到三皇子的話臉色變了變,這不是故意在衆人面前提起自己刺傷他的事嗎?

    他擡頭看向皇上,果然發現他的臉色沉了些。

    他正想開口諷刺幾句,又想起母妃警告自己的話,終究還是閉了嘴。

    夏珩舉起酒杯:“你我兄弟一場,難道我還會介意這種事嗎?只希望皇弟身體早日康復。”

    說完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二皇子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其他人也露出瞭然的神色,看樣子在這兩個弟弟當中,太子還是更滿意三皇子。

    璟帝和皇后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底下暗涌不斷的局勢,仍舊帶着笑容,視線從幾個皇子身上掃過。

    “啓稟父皇母后,今日是太子的生辰,臣妾特意準備了一支舞蹈。”

    福寧郡主忽然站了起來,笑意盈盈的看向主位。

    璟帝眼中閃過一抹興味:“哦?太子倒是好福氣。”

    夏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多謝成側妃了。”

    既然皇上和太子都沒有反對,福寧郡主就緩步走到了大殿正中。

    寧怡這才發現她的衣裙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紅色的舞裙,襯得她的腰肢格外纖細。

    “我現在懷疑蘇妙懷孕到底能不能鬥得過福寧郡主了,她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攏住太子的心啊。”華林公主看着大殿正中的人,不由得感嘆。

    寧怡的視線也一直落在福寧郡主的身上。

    樂曲聲緩緩響起,福寧郡主的動作輕盈自然,舞裙在她的腿邊綻放出一個美麗的花朵。

    寧怡下意識的看向季昀,卻發現他正在盯着自己。

    見寧怡望向他,眼底露出絲絲笑意,似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意思。

    寧怡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悄悄瞪了季昀一眼。

    季昀乾脆輕笑出聲。

    坐在高座上的夏珩看到這樣一幕,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季昀的視線掃過福寧郡主,漫不經心的喝了一杯酒。

    福寧郡主只覺得自己的腳下一痛,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身後的宮女們趕緊上前扶住了她,皇后的眉頭也皺的死緊。

    福寧郡主趕緊跪下,向皇上皇后道歉:“臣妾一時不察,還請父皇母后恕罪。”

    福寧郡主在說這話的時候,還楚楚可憐地看向夏珩,希望他能幫自己說話。

    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明明跳的好好的就突然摔倒了,原本還想借着這件事在衆人面前亮個相,沒想到卻反而坑了自己。

    “你爲太子獻舞原本也是一番心意,怎麼能責怪你呢?”

    不管福寧郡主怎麼看夏珩,夏珩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皇后娘娘開了口。

    福寧郡主眼底閃過一絲怨恨,她沒想到夏珩竟然這麼不給她面子,當着如此多的人都不出聲安慰一句。

    “但是臣妾技不如人了。”福寧郡主心中雖然憤憤不平,面上卻十分乖巧。

    皇后娘娘揮了揮手,示意她先下去換身衣服。

    從始至終夏珩都沒有說一句話。

    底下的大臣和家眷個個都是人精,看到夏珩這樣的態度,頓時知道應該要如何對待福寧郡主了。

    福寧郡主面色扭曲的被宮女扶到偏殿,她撩起自己的裙子,看到腳踝處有一塊明顯的淤青。

    “一定是有人想要暗中陷害本宮。”福寧郡主的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在今天的宮宴上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動手的估計只有季昀了。

    而且也只有他會爲了要幫寧怡報仇,暗中對自己出手。

    她的神情陰鬱,這件事她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等福寧郡主換好了衣服走出去時,外面已經響起了絲竹樂聲,大臣們觥籌交錯,好像將剛纔的事情都拋諸腦後了。

    福寧郡主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她最怕的就是這些大臣們會因此改變對自己的想法。

    除了福寧郡主的意外,這天的宮宴沒有再發生其他的插曲,而是平安度過。

    “我還以爲會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幸好什麼都沒發生。”華林公主有些慶幸的說道。

    雖然看到那些不順眼的人倒黴很高興,但她也不希望在這樣的場合下發生什麼事。

    寧怡點點頭,就算是福寧郡主在摔倒之後,也沒有再出什麼幺蛾子了。

    “我明天去找你。”

    華林公主剛說完這一句,就見皇后身邊的嬤嬤走了過來:“寧怡郡主,皇后娘娘有話想要對你說。”

    寧怡一愣,宴會結束已經很晚了,皇后找自己做什麼?

    還沒等她回答,就見寧澤神色匆匆的走了過來:“母妃在家中突發疾病,趕緊和我回去。”

    寧怡嚇了一大跳,只好快速對嬤嬤說:“還請你回去轉告娘娘,我家中有事不能過去了。”

    說完就趕緊跟着寧澤說話,連讓嬤嬤回嘴的時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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