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

    “王爺當真是幸福,兒女皆是極爲出色,王妃最近還爲您添了個小哥兒,實在讓屬下們羨慕之極。”

    一名將軍舉起酒杯向寧王敬酒,臉上兩坨緋紅顯然已經喝多了。

    寧王哈哈大笑:“別的不說,本王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有了這兩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如果沒有他們,說不定本王早就沒了性命。”

    自從上次中毒痊癒以來,寧王妃一直限制寧王飲酒,他已經好久沒有喝得這麼盡興了。

    “王爺確實好福氣。”

    寧怡郡主千里奔回只爲救父的故事早就傳遍了這些將士之中。

    相較於那些勾心鬥角的貴女,這些武將的心思簡單的多,寧怡郡主的孝心讓他們感動,他們就對她很有好感。

    一個侍衛走上前來,輕聲在寧王耳邊說:“王爺,世子和郡主來了。”

    寧王一愣,酒醉迷糊的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我就知道他們會來。”

    幾個武將和寧王十分熟悉,雖然知道寧王妃管着寧王喝酒的事情,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善意的微笑:“有人管着就是好。”

    他們都是和寧王一起在戰場上拼殺過的,看到寧王如今的模樣也十分感慨。

    再想起當即皇上,神色卻是斂了幾分。

    以寧王的本事,就算是在沙場上再戰十年也是使得的,可皇上偏偏收回了寧王的兵權。

    雖然還在西山大營操練那些兵士,卻再也不會上戰場征戰了。

    況且寧王之前受傷的事雖然鬧得轟轟烈烈,但到現在都沒有查到兇手。究竟是查不到還是不想查,大家猜測不一。

    寧澤和寧怡到達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父王靠在桌邊傻笑的樣子,臉上的自豪簡直溢於言表。

    “你們來了,快點和幾個叔叔打招呼。”寧王笑呵呵的拉着兩人。

    寧澤和寧怡臉上閃過一絲無奈,每次寧王喝醉酒都會這樣。

    在場的將軍們都是從小看着兩人長大,臉上皆是露出和氣的笑。寧澤和寧怡也不端架子,只當自己是尋常小輩,向他們打招呼。

    之後邊帶着寧王出了明遠樓。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在門口居然撞見了一身戎裝的季昀,似乎剛纔軍營裏回來,正打算進明月樓喫飯。

    遇見寧怡,他也十分詫異,眼底閃過一絲溫柔。

    視線落在寧王身上,他頓時明白了過來:“王爺似是醉了,需要我幫忙嗎?”

    寧澤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寧怡。

    寧怡露出一個非常標準的笑容:“我們帶的侍衛已經足夠了,謝謝將軍的關心。”

    說完就先扶着寧王上了馬車。

    季昀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就算再是遲鈍,他也察覺到了寧怡的不對勁。

    她對待自己簡直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寧怡可是不開心了?”季昀轉頭看向寧澤,希望能從他這裏得到一些消息。

    可寧澤也只是露出一個同樣禮貌的微笑:“寧怡雖然之前因爲小女兒的心態對於將軍頗有好感,最近卻是幡然醒悟,不再記掛着某些遙不可及又三心二意的人身上。”

    季昀的眉頭皺得死緊,他聽出寧澤對自己似乎也有不滿,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她到底怎麼了?”寧澤對自己態度變化季昀倒是根本就不在意,他真正在意的他爲什麼會對自己說這段話。

    寧澤沉下臉:“既然季將軍已經和福樂郡主互生好感,就不要再來糾纏我妹妹了。寧王府便是拼盡全力,也定然會護她周全。”

    說完就轉身離開。

    季昀現在原地沉思了許久,才肅着一張臉離開。

    “你和他說了什麼?”見寧澤這麼久都沒來,寧怡忍不住問了一句。

    寧澤笑了出來:“當然是警告他離我的寶貝妹妹遠一點,幸好你們之間並無婚約,大不了換一個人喜歡就是了。”

    寧怡一時無言,不知道怎麼回答。

    寧澤眼底閃過笑意,卻什麼都沒說。

    回到王府,寧王妃看着已經睡着的寧王不由得皺眉:“就知道他出去喝酒定然會喝醉,這段時間沒讓他碰酒已經是極致了。”

    寧怡看着雖然嫌棄,眼底卻露出溫柔意味的寧王妃,心生羨慕。

    雖然她的父王和母妃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可兩人這樣似水流長的情意纔是真正動人。

    當天晚上,寧怡毫不意外的迎來了夜探香閨的季昀。

    “如果讓外人知道堂堂季將軍是個夜探女子閨房的男人,不知道大家會作何感想?”

    寧怡連衣服都沒有換,坐在自己的書桌前。

    她這般冷淡的態度讓季昀十分不適應:“你究竟爲何突然對我這般冷淡,就算是要給我判罪,也得讓我知道理由吧?”

    寧澤的話說得模糊,他只知道寧怡應該是誤會了什麼,卻不知這個誤會究竟從何而來。

    寧怡抿了抿脣,她也不願意冤枉季昀:“那你在成王府的花園裏,我看到你和福樂郡主兩人姿態親暱,既然你已經對她心有所屬,就不該再來糾纏我。”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周身帶着隱隱的怒意。

    季昀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有些哭笑不得:“我不過是和她一起說了幾句話,哪裏就姿態親暱了?”

    “是嗎?如果你覺得不算親暱的話,我無話可說。”寧怡撇過頭不去看他。

    季昀卻是笑了出來,伸手就欲牽她,卻被寧怡避開。

    “我當時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如此生氣,原來是打翻了醋罈子,這股酸味可真濃。”

    知道寧怡爲這件事生氣,竟然反而高興起來,至少證明自己在她心中十分重要。

    見他居然還在笑,寧怡不由得冷笑:“看到我生氣,你很高興。”

    “我當然高興!”季昀扯過了寧怡,用手牽住她:“你越是生氣,就證明你越是在乎我,我爲什麼不高興?”

    “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那天我只是和她說了幾句話而已,並沒有其他。。”

    寧怡擡頭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我想象的是什麼樣?”

    季昀平常並不喜歡有人靠他太近,姑娘尤甚。

    可那天卻任由福樂郡主靠他極近,還一臉愉悅。

    不管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至少證明福樂郡主是不一樣的。

    “福樂她是我的師妹。”季昀生怕寧怡再誤會,直接將兩人的關係說得出來。。

    寧怡愣住,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傳言福樂郡主一直都在寺廟裏帶髮修行,怎麼可能會是你的師妹?”寧怡露出懷疑的神色。

    季昀猶豫了一瞬,不知道應該怎麼向寧怡解釋。

    寧怡看到他猶豫的神色,便知道他又有話不能對自己說,也不強求:“既然你不能說,便不要說了。”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這件事牽連甚大,知道之後對你並沒有好處。”季昀的眉頭皺起,似是在思考什麼。

    寧怡勾脣一笑:“這件事牽連甚大,你不能告訴我,但是福樂郡主只知道對嗎?”

    “她知道是因爲她是我師妹。”季昀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這件事似乎越解釋越糊塗。

    寧怡已經不想聽了:“我明白了,你和福樂郡主沒有別的關係,只是師兄妹對嗎?”

    季昀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你就已經解釋清楚了,現在是不是可以離開了呢?”寧怡認真的看着季昀。

    她是真的不想再糾結於這個問題,季昀身上的祕密太多了。

    就算他對福樂郡主的感情只是師妹,以福樂郡主看向她時流露出來情緒來看,她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這種敵意不可能來自別的地方,那就只有季昀了。

    季昀還想再多說什麼,外面就傳來了綠荷的詢問:“小姐?剛纔是你在說話嗎?”

    寧怡應了一聲,示意季昀離開。

    季昀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看着寧怡。

    寧怡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也只好攔住綠荷:“我這裏沒什麼事,你自己去休息吧。”

    “是,若是小姐有什麼事儘管叫奴婢,奴婢就在外面。”說完就聽到腳步遠去的聲音,應該是綠荷已經離開了。

    寧怡看着季昀皺眉:“既然已經解釋清楚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季昀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你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你。”寧怡快速的回答。

    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不相信季昀,按照季昀的性子,如果他真的喜歡上了福樂郡主,也做不出腳踏兩條船的事。

    只是季昀太神祕了,雖然上一世到這一世自己都在喜歡他,但仔細想起來,他始終都是如此的神祕。

    若這種神祕一直維持着還算好,但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知曉他祕密的小師妹。證明他的事並不是沒有人知道。

    只是不讓她知道而已。

    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讓寧怡十分不高興,她甚至不確定,爲什麼這一世的季昀會突然對自己改變了態度?

    “那你爲何要生氣?”季昀捉住寧怡的手,不讓她離開。

    寧怡忽然平靜的看着他:“我們在西南的時候你就說過有些事情不能告訴我,到現在仍舊是這樣嗎?你決定將這個祕密隱瞞一輩子?”

    “如果真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爲什麼福樂郡主可以知道?”寧怡決定不再將這件事放過,乾脆一次性說清楚好了。

    “你想說,就現在說。如果決定瞞一輩子,就不要再告訴我。”

    寧怡擡着頭認真的看着季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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