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從這一世和寧怡再次遇見開始,她表現的一直很冷靜,哪怕是說起死前的事都十分平靜。

    他一直以爲寧怡並沒有受到那件事的影響,可現在看到她滿眼驚惶臉色慘白的樣子,他才知道是自己錯了。

    那件事並非沒有給寧怡留下陰影,而是被她一直隱藏在了心底。

    他上前一把抱住了寧怡,低沉着聲音向她道歉:“對不起。”

    寧怡一愣,不是在說上一世自己遇刺的事情嗎?爲什麼季昀突然抱住了自己。

    雖熱兩人都重新活了一次,但上一世受過的傷害終究是已經經歷了。如果有可能,季昀寧願自己從來沒有那般冷淡的對待過寧怡,而是拼盡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將她護在身後。

    寧怡明白了他的舉動,眼裏的淚水悄悄滴落下來。

    “你的意思是說上一世指使人殺害你的,是福樂?”

    季昀努力平復了自己的情緒,覺得這個答案實在是出乎意料,於是又重複了一遍。

    寧怡重重地點點頭,她將剛纔自己想的和他分析了一遍。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對方一定要告訴我是你對我下的手。現在我想通了,她只是想讓我在死之前感到絕望,沒有什麼比你心愛的人想殺你,更讓人絕望的。”

    寧怡語氣飛快的向季昀解釋。

    “而且對方殺我的時間點也很奇怪,我父王到宮裏去找皇上爲我們賜婚,這件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可對方卻知道的清清楚楚。並且從時間點上來看,她應該是一知道消息就立刻派人動了手。”

    “我喜歡了你那麼久,那幕後的兇手卻從來卻沒有對我動過手,應該是因爲福樂郡主一直沒有回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在我死後不久或者是在我死之前福樂郡主纔剛剛回到京城。”

    聽了寧怡的分析,季昀心理也咯噔了一下,他回想起上一世福樂郡主回京的時間,確實是在寧怡死後不久。

    “我猜想對方之所以之前沒有對我動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你一直沒有迴應過我的感情,但若是父王真的找皇上賜婚成功,讓我們倆就被綁在了一起,只有將我除掉,才能給她騰出位置。”

    “最重要的是這也能解釋得清,爲什麼在我死之前會見到福寧郡主。我自認和她沒有產生過任何不愉快,她不應該對我有那麼深的恨意。可如果幕後的兇手是她姐姐,這也就說得通了。”

    寧怡一條條的分析出來,越說季昀的臉色越是陰沉。

    到最後他眼中的陰騖幾乎可以凝成實質,如果福樂郡主現在就在他面前的話,只怕會被他碎屍萬段。

    “我現在就要去殺了她!”季昀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現在就手刃了福樂郡主。

    從上一世到這一世郡主,一直完美的扮演着師妹的角色。

    尤其是上一世寧怡死後,福樂郡主還假惺惺地勸慰了他很久,甚至還幫着自己一起分析可能對寧怡造成傷害的人。

    自己也因爲這件事一直對她心存感激。

    可誰知道,真正的兇手根本就一直在自己的身邊,聽着他的分析。難怪季昀找了那麼多年一直都沒有找到什麼線索,只怕每一次都被她提前清除了。

    現在想想,如果當時不是季昀的心裏只有寧怡的話,說不定就會被她感動。

    寧怡趕緊一把拉住了他:“說起來這些也不過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我手上並沒有任何證據,若是猜錯了怎麼辦?”

    況且福樂郡主好歹也是堂堂成王之女,怎麼可能任由季昀這麼說殺就殺了。

    “殺了她之後,我自然可以處理。”季昀臉色陰沉,眼中閃過狠厲的光芒。

    上一世沒有機會,沒能找到殺害寧怡的兇手。

    這一世既然已經知道真相,他就不會允許福樂郡主這個威脅再存在於寧怡的身邊。

    看到這麼衝動的季昀,寧怡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你要用什麼理由殺了她?你可別忘了,現在她已經救了皇上一命,皇上就算礙於面子,也不可能任由傷害她的兇手逍遙法外。”

    季昀站在原地沉吟了一會兒:“我可以僞裝成是刺客,南疆公主不是在這兒嗎?完全可以嫁禍到她身上。”

    寧怡搖了搖頭,福樂郡主傷害她的事,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但現在絕對不是動她的好時機。

    “上一世在我死之前,福樂郡主可是帶來了不少黑人。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郡主,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的人馬?”寧怡又提出了新的疑問,成功的讓季昀冷靜下來。

    當時的福樂郡主原本應該在山上學習,沒那麼快下山。那她是怎麼調遣這麼多的黑衣人呢?

    季昀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直覺,他總覺得自己必須將這件事情弄清楚。

    因爲這不僅僅牽扯到了寧怡和自己的感情,還有一些自己曾經忽略掉的事情。

    見他終於冷靜下來,寧怡也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爲你真的會想不開去殺了福樂郡主,到時候我們可就麻煩了。”

    季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於將她一把拉入自己的懷裏:“對不起。”

    上一世他以爲只有自己遠離寧怡,已纔是對她好。

    可事實證明就算他刻意與她保持冷漠態度,她還是因爲自己被傷害了。

    寧怡被他拉入懷中的那一瞬間,眼睛就紅了。

    上一世她突遭殺害,這一世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曾經以爲自己永遠都找不到那個背後的兇手。

    可上天終究是憐惜她的,讓華林公主提醒了她,也讓季昀沒有絲毫猶豫的相信了自己的話。

    “你放心,不管是什麼時候,我一定會讓那個傷害你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季昀輕輕在寧怡的頭髮上落下一個吻,認真堅定的說道。

    寧怡重重的點點頭,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季昀。

    季昀悄悄的離開了寧王府,沒有驚動任何人。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寧怡的安全,絕對不能讓她再發生上一世的事情。

    也不能驚動了福樂郡主,以免她提前做好了準備。

    季昀陰沉着臉,所有傷害過寧怡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而在成王府之中,一名少女坐在自己的繡凳上,她身邊是滿地的狼藉,那些名貴的瓷器首飾全部都被扔在地上。

    她身旁的丫鬟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郡主息怒啊!”

    福樂郡主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聲音裏沒有半點情緒:“你讓我息怒什麼?”

    聲音並不大,卻讓丫鬟成功的顫了顫身體。

    “奴婢不知,還請郡主恕罪。”丫鬟慘白着臉,如果不是現在心中的恐懼支配着她,她也許早就昏過去了。

    福樂郡主站了起來,眼神陰鶩的看着她:“你說,爲什麼明明我做了這麼多,他卻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還請求皇上爲他和那個賤人賜婚?”

    丫鬟的身體抖如篩糠,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也許…也許是因爲他不知道小姐的心意。”

    福樂郡主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捉住了一塊浮木。

    她的脣角微勾,衝着丫鬟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先下去吧。”

    丫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這才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恨不得馬上就衝出去。

    她的裙襬上早就已經站滿了暗紅色的血跡,?如果有人來就能發現,她其實一直跪在那堆瓷器的碎片上。

    福樂郡主坐在房間裏沉思了片刻,衝着外面的吩咐:“進來,我要梳妝。”

    早就等在外面的丫鬟們魚貫而入,臉上是漠視一切的淡然。

    她們身後幾個粗使的婆子入內將房間打掃乾淨,並且擺上了新的擺件,頓時讓房間煥然一新。

    寧怡坐在自己的房間裏還沒有從情緒裏緩過神來。

    從重生到現在,她曾經有過無數個幻想,卻沒想到真相會以這樣的方式揭開。

    季昀說他回去調查福樂郡主的暗中勢力,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一羣黑衣人存在的話,那就可以證明寧怡的猜測全部都是正確的。

    寧怡有些興奮也有些心慌。

    “你在想什麼呢?”寧澤走進她院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似笑似怕的樣子。

    寧怡突然驚醒過來,看着寧澤搖搖頭:“沒什麼。”

    “是不是在擔心季昀?”寧澤看到寧怡極力抑制自己的情緒,想到了另外的事情上。

    他也聽說了季昀匆匆到了寧王府又匆匆離開的消息。

    寧怡不能將自己真正擔心的事情告訴寧澤,只好點點頭。

    寧澤上前,坐在了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頭髮:“你放心吧,這種事船到橋頭自然直。況且現在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走。”

    就算他們猜測的,也只是璟帝會將季昀封爲太子。

    雖然在那之後,定然會引起無數的風波。但以季昀的真實身份,這樣的結果應該是最好的了。

    畢竟皇子之前的爭鬥永遠都是你死我活,季昀的身份敏感,一旦被下一任君主知道他的存在,一定容不下他。

    寧怡的注意力終於被寧澤喚了回來,認真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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