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新城區寂寥的星空被撕裂出成百上千道十幾米長的黑色裂縫。
一隻又一隻黑霧怪物彷彿嗅到了垂涎已久的氣息,瘋狂從裂縫的夾層中向外擁擠。
極具進攻且崎嶇的身軀從裂縫的開口中接踵而出,映入一個又一個圍觀者的眼簾。
狂躁且極具壓迫感的氣息肆無忌憚地四散而出,猶如一座又一座山峯壓在衆人的心頭。
一雙又一雙猩紅的眼眸在漆黑的夜空中猛然睜開,宛如地獄中的惡鬼。
“吼!”
一道又一道如同壓抑了千百年的嘶吼聲,從戰場中心快速向外擴散而開,就連空中的雨絲也因此發生了強烈的偏移。
而在衆多黑霧裂縫的中心,一位體態嬌小的蘿莉此時正站在一隻巨型龍形怪物的脊背之上,緩緩升空。
龍形怪物破損的黑色羽翼向外撐開,瞬間遮蓋了整片天空。
一聲龍吼響徹天際,原本還稍顯朦朧的月色此刻完全被掩蓋住了光芒,全城頃刻間被一片黑暗籠罩。
洛璃依舊帶着那份淺笑,擦了擦那染血的嘴角,隨意塗抹的殷紅血跡給洛璃原本就近乎完美的臉蛋再次添上了一抹神祕且詭異的氣息。
小巧的頭顱微微擡起,居高臨下地看着底下那團聖潔的光輝。
“呼——”
深藍深呼一口氣,銀白色卡片的光輝不再,重新隱於深藍胸膛。
隨後調律者三人身上的白光逐漸變得凝實,隱晦,最後消失不見。
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的力量就因此消散,而是近乎被全部吸收,內化。
深藍緩緩睜開那如水晶般瑰麗的冰藍色雙眼,瞳孔中那一抹淺淺的白光緩緩流轉,神聖厚重的氣息彰顯無疑。
看到眼前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情景,眼眸微微眯起。
“洛塵,沒想到你已經墮落到和惡魔爲伍的地步了,我爲我曾經對你有所敬佩而感到恥辱,你這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甘願捨棄衆生的行爲,甚至不配稱之爲人!”
深藍的聲音不大,但異常得清晰。
“你安於現在,而我着眼未來。
你只是斟酌於下一步棋的優劣,而我只是想讓這盤棋徹底絕殺罷了。”
洛璃輕笑,並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說出口的卻是另外一句話:
“我從來都不會說自己做的事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
凡事都有代價,任何變革必然伴隨着生命的逝去。”
洛璃敞開雙臂,空門大露,黑色羽翼掀起的狂風吹得洛璃的衣角獵獵作響。
“也許你說的非常正確,深藍。
我的仁慈早已不復存在,世間本無地獄,是我將地獄重新帶回人間。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這就是我選擇的道路。
來!深藍,就用你那堪稱神明的力量,來審判我!殺死我!
我會如你所願,誓死反擊,直到生命的終焉時刻!”
冰晶體隨着洛璃的話音落下而重新攀附上深藍的身軀,在體表形成了一套玲瓏剔透的戰甲。
“好,那我就如你所願,向你的未來說再見吧洛塵。
我會將你的身體撕成碎片,用於祭奠每一個被你視爲棄子的生命。”
我們彼此經歷太多的創傷;
雙方早已沒有了可以談判的籌碼;
罪惡爬上了脊背;
在地獄等候已久;
歷史將在今日終止循環。
壓抑已久的冰封氣息自深藍體內四散爆開,將周邊百米範圍都染上了一片純潔且燦爛的白色。
嚴肅憤怒的冰色瞳孔直直對上洛璃此時那戲謔瘋狂略帶點滴猩紅的藍瞳。
“你可別自命不凡。”
“我可沒自命不凡。”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這場遊戲。”
“這場遊戲。”
“你必輸無疑!”
“你必輸無疑。”
深藍一腳踏入地面,冰藍氣息霎時間侵染了正前方百米的地面,幾十個冰晶柱瞬間鑽地而出,節節攀高。
原地踏出一陣音爆,自身化作一道離弦之箭,藉着升起的冰晶柱極速衝向洛璃。
洛璃無動於衷,依舊俯視深藍。
腦海意識重新與黑薙進行連接。(關於黑薙名字的由來在三十章有提到。)
一樣的灰敗之地,一樣的無序世界,只不過這次洛璃早已不會露出先前的狼狽模樣。
當黑薙世界觀測到了洛璃,她並沒有做出任何害怕的神情。
保持自我,臨場談判,她堅信她一定能夠獲勝。
因爲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可以交易的籌碼,而自己將是碰觸這個世界的最後希望。
“接受我,信仰我,我將帶你們重回巔峯!我,即聖主!”
待深藍與洛璃的距離縮短了一半,洛璃這才緩緩擡手,臉頰側方攀上道道漆黑紋路,朱脣微啓
“心源改造。”
洛璃的瞳孔綻放出一陣耀眼的湛藍色光芒,絕對控制極速運轉。
之前竊取的近千種心竅技藝在洛璃的腦海中光速排列組合,隨後藉助記憶宮殿的能力進行分類,匹配,將其塞入等數量的黑薙體內。
模擬,模擬錯誤,參數修改,重新模擬,成千上萬條數據在洛璃的腦海中瘋狂涌動。
模擬錯誤!已重試。
模擬錯誤!已重試。
模擬錯誤!已重試。
······
模擬報錯不斷,但洛璃的表情絲毫未變,她知道自己的極限所在,所以她非常的自信。
因爲這些數據模擬還遠遠未達到她的極限,所以,她最終的模擬成功率,一定是100%!
近了,更近了。
深藍與洛璃的距離甚至已經縮短到了幾步之遙,然而洛璃依舊紋絲不動,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現在還沒有任何準備姿勢?想自殺麼?這讓深藍在短時間內一度認爲這只是洛塵的一個替身。
模擬錯誤!已重試。
模擬錯誤!已重試。
模擬成功!
正當冰藍色短刀即將刺穿洛璃的頭顱,一把鋒利的黑色利刃從陰影處及時探出,與深藍的冰藍短刀發生了一次劇烈的碰撞。
洛璃依舊一動未動,然而此刻深藍手裏的短刀卻停留在洛璃左臉旁2公分,寸尺難移。
即使深藍不斷加大自己的力氣,短刀與利刃的接觸面開始不斷顫抖,可依舊無法拉近與洛璃臉頰的距離。
仰頭,咧嘴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兩公分,這是你能觸碰到我,最近的距離,也是你此生,最後一次能觸碰到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