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哈德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由於這個世界沒有死亡法則的存在,因此這裏的“燈火”就相當於代表着一個人的“生命”。
這個“生命”指的並不是宏觀意義上與死亡相對的概念,更多指的是一種靈魂的主觀能動性。
那些“無心者”本質上有生命麼?
有的,但是那種生命對他們來說,根本算不上是生命。
那洛璃有着無限的“燈火”,豈不是就意味着有着無限的生命?!
“豁!和你比起來,我們這種不死人完全就是一個笑話,這是魔女的職業性質還是?”
可以看出,古哈德對這種近乎無限燈火的外掛金手指很是羨慕以及渴望。
“保持絕對的理智,就這麼簡單。”
“......”
“你不會以爲保持絕對的理智這很簡單吧?
你沒有作爲一個生物最基本的慾望麼?包括,生存?”
洛璃搖了搖頭,古哈德以爲她這是要說自己沒有,正想要予以反駁,卻不成想洛璃回答的內容令他有些羞愧。
“絕對的理智並不意味着失去所有,而是要在心中對所有東西都要保持一個用於衡量價值的標杆。
你要時刻分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自己的慾望,還是自己的目標,營造出一個自我的規則,就像一個世界一樣。”
“你這難道不是絕對的自私麼?”
“自私?自私是相對而言的,其根本取決於他人對自我看待的目光,對於糾結別人如何看待自己而言,這是人性的一大弱點。”
“我做不到,環境是我生存的根基,我不可能完全脫離於環境而單獨存在,所以我做不到。”
“無所謂,一個人的力量是有侷限的,所以你需要一個朋友,亦或者說,一個合作伙伴。”
古哈德看着洛璃伸出來的手,一時之間有些錯愕,這彷彿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我不太喜歡和刺客做朋友,這樣會讓我的生命隨時懸於腰間。”
古哈德愣了片刻,隨後並沒有與洛璃達成合作,自顧自地將視線看向一旁的壁爐,不再多說。
“不,你會同意的,因爲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古哈德重新將撇開的眼神又看向洛璃。
“既然這個世界沒有死亡法則,那麼自然,食物將成爲一種奢侈品而不是必需品。
與此同時,燈火作爲唯一的生命手段,它需要有補充的媒介,不然經過這麼久的時間,你們不應該能撐到現在。
至於如何補充燈火,無心者對燈火的渴望讓我懷疑人與人之間可以通過特殊的方法交換燈火,可現在,似乎卻並不是這樣。
無心者本身便理智缺失,他們可能只是單純地渴望燈火,並不知道如何將其轉移。
就像溺水之人着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們並不知道稻草的根部將延伸至何處,他們只想找到一個可以用於寄託希望的對象罷了。
在我說出我擁有無限燈火之前,你無暇顧及自己的傷勢,着急地想要和我對話,因爲你知道燈火的珍貴,你在防止我空燒燈火。
再加上之前刻意站出來對我說的話,可以猜測你的本心大概率並不壞。
與此同時,你在時刻觀察你身上的傷口,你很在意這種東西。
而理論上,對於你這種強者來說,這種傷口並不應該會引起你過多的注意,但事實是,你很關心。
並且,你在觀察傷口之後,瞳孔中的視線都會似有似無地瞥向你的腰間,就像你剛纔說的那句話一樣,由於你一直在觀察你的腰間,所以你纔會很自然地提到“腰間”這兩個字。
所以,無心者給你製造的傷口難以復原?又或者說,復原需要燈火?
你原先的腰間應該是有一個儲物袋,儲物袋中存放着可以補充燈火的物品,比如,果實?”
“你!...”
古哈德有些驚訝地看着洛璃,他明明什麼都沒說。
“先等一下,你不必驚慌,也不要着急說明以浪費你的燈火。
我們面對面交流,你的嘴中有一股明顯的清香。
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話麼,這個世界沒有食物,在以生存爲最基本的物質條件下,應該沒有多少人會時刻在意自身的清潔。
你的着裝並不乾淨,那證明了你並不是一個時刻在意自己外貌的人,那麼這樣一個人,爲什麼嘴角會有清香?
你在這之前吃了什麼?喫的東西作用又是什麼?
補充燈火,這是一個概率很大的答案。
之後,在你明明知道我擁有無限燈火的前提下,仍然拒絕了我的合作請求。
一是認爲我目前的實力並不足以替你完成你想要完成的目標;
二是認爲我的實力足夠我自保,並不願意讓我以身犯險,這和我之前推測出的你的性格這點相互照應。
在拒絕我的合作請求之後,你只是自顧自地將視野看向了一旁的壁爐。
視線轉移說明你的注意力並沒有全然放在我的身上,可能是在思考?選擇?
與此同時,你看的是壁爐,而不是其他地方。
是由於你的習慣性動作?還是因爲你思考或者進行選擇的理由與壁爐有關,也就是說,與燈火有關?
你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浪費燈火來賦予我一些信息?燈火不能共享,每個人的燈火都是獨立的?
由於燈火併不容易恢復,所以你的目標應該與燈火的補充有關?
比如某種地方有着某種果實?而這個地方有其他更高實力的存在看守?又或者說你可以得到,但是沒把握?性價比很低?
所以,你原本的想法是,想要藉助我的力量,去獲取你想要的東西。
但是你會思考憑什麼我一定會答應你,所以你在思考我的目的,我的目標,從而引申出一些對我有利的利益體系,並將這個交易的需求維持一個互利共存的平衡。
也就是說,其實你的內心也想和我合作,只是不知道我到底需要什麼,所以你在思考你能給出的籌碼,對麼?”
古哈德怔怔地點了點頭,從頭到尾,他一個字都沒說,因此他失去的燈火可以說近乎沒有,這極大程度減輕了他傷口癒合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