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八日，15:45.
某接待辦公室中，氣氛稍顯沉默。
李祥在問出那個問題之後便一直噤聲到了現在，而董昕的手指間已是通紅一片，這是被他自己搓的。
寧馨玥在一旁並不是毫無作用，她在學校的成績排名和董昕差不多，所以剛纔董昕和李祥之間的對話雖然涉及到了很多她並沒有學過的知識，但至少從邏輯層面上她還是可以稍微理解一下。
至於那個問題的爲什麼，她倒是有和董昕不一樣的思路方法。
很顯然，這些知識無論是她還是董昕都不是特別的熟悉，那麼作爲一個銀武科研所的研究人員，李祥此前的所作所爲看起來並不是一個會故意刁難人的性格。
那麼爲什麼他會問那種問題，他真的是想要一個解麼？
寧馨玥心疼地用自己纖細的手指將董昕的那已被揉搓通紅的手掌包裹，隨後似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了一句話。
“董昕，你喜歡的是結果，還是過程？”
結果還是過程？什麼意思？
董昕毫無保留地對寧馨玥投以一個詫異的目光，要知道現在可不是平常，這個問題事關他之後的規劃。
更何況......李祥還在呢，咱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單身，如果真的是單身的話，這個舉動豈不是給他雪上加霜？
不得不說，學霸的思想有時確實異常跳脫，這恰恰代表着他們的大腦在告訴他們該適當放鬆休息一下了。
倒是原本一直在刷智能機看資料的李祥，在聽聞寧馨玥的話語之後用眼角的餘光多看了寧馨玥一眼。
不出所料的話，這場僵持的局面應該馬上就會打破，如果真是這樣，即使李祥並不支持早戀，但他仍舊會由衷地祝福董昕和寧馨玥。
董昕即使並沒有面對李祥，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並不關注李祥，相反，由於他實在思考不出什麼靠譜的解釋，所以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望向李祥，希望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什麼關鍵信息。
而就在剛纔，關鍵信息出現了。
他瞳孔內的眼珠明顯有了一個輕微的偏轉，他用餘光看了眼寧馨玥，爲什麼？
等等......過程和結果？
董昕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掉入了某個死衚衕，自己爲什麼非要從那幾個理論中尋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呢？
那些大佬提出來的理論，就一定是正確的麼？
銀武的適配性問題，就必須是要從那兩個理論中挑一個出來麼？
還是說，有沒有可能，這兩種理論其實都能解釋，只是都能解釋適配性的一部分？
就像微觀粒子一樣，一定非要滿足單一的粒子性亦或是波動性麼？有沒有可能，這兩個看似矛盾的東西其實能做到共存呢？
不，他想要看到的，應該不是答案，而是一種過程，一種思路。
看到董昕明顯明亮起來的眼睛，李祥這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智能機，面帶微笑地看着董昕並說道：
“看來你已經知道問題的答案，那麼恭喜你，或者說，恭喜你們，合格了，準備什麼時候出發？明早？明早對我來說是一個不錯的時間。”
董昕給答案了麼？似乎沒有，但實際上他已經給了。
這份答卷並不需要詳細地說明，李祥只是需要董昕的一個開始，那就足夠了。
親口聽到李祥說合格了之後，董昕的情緒明顯達到了一個頂點，就差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了。
“謝謝！也不好意思，耽誤了您寶貴的工作時間嗎，原本按行程來說，您是不是應該今天下午就應該回去的？”
“你覺得應該，那便應該，你覺得不應該，那便不應該。
有些東西到底是不是自我干預的，那誰也不清楚。
就像糾纏態粒子的單邊粒子，如果你只確認一邊的情況，那你永遠都不知道，它的偏轉到底是由於本身的隨機性，還是另一個粒子的決定性。
所以，你問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好了，就這樣吧，你就好好地珍惜一下你此今往後最後的假期吧。”
說罷李祥便出了辦公室的房門，至於到底去了哪裏，反正董昕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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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走在學院操場的跑道上，李祥拿着他那復古的保溫杯，一邊散步一邊喃喃自語。
“董昕...寧馨玥...又是新城區，是因爲我在新城區所以我只看到了新城區，還是說新城區本就是一個波函數的坍縮表象呢？
真理這東西，有時距離我們很遠，有時又距離我們很近，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們人類將永遠無法接觸真理。
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概率，就如同那無處不在的物質波一樣，我們的波函數彌散在整個空間，我們誰都無法確定自己下一秒到底出現在哪裏，就算是脫離了整個夏國也不是沒有概率。
而我們人類要做的，就是儘量去抓住這所謂的概率，抓住這所謂的真理，從而去實現一些我們想實現的。
希望你能給我帶來好運，也希望你能給整個人類帶來好運，也更希望你能成爲這個變革時代的先鋒。
即使，這個概率很小，但我卻仍舊願意將這份希望寄託在你們年輕人的身上。”
說罷李祥停止了漫步，看着遠方逐漸下落的夕陽喝了一口保溫杯中快要見底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