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去管出去的孓,將視線重新回到觀察室。

    角鬥場的觀衆依舊在狂歡,但坐於沙發上的孑卻並沒有任何喜悅。

    “準備將高飛的錄像送過去吧。”

    孑說。

    他的眼睛雖依舊注視着下方的戰鬥,但卻並沒有一個明顯的焦點。

    “孑大人,下方的戰鬥還沒有結束,真......”

    孑沒有說話,只是將自己的瞳孔偏移了一個角度,使他的斜角目光對準了那位穿戴西裝之人。

    西裝男雖帶着一副灰白色的面具,但孑的目光彷彿可以洞穿一切有形之物。

    他在被注視着,如同一個獵物。

    “謹遵汝令。”

    說罷那位西裝男便立馬退去,不久之後便有另一位西裝男從通道內走來,除了身形稍變之外,總體的衣着服飾和麪部裝飾並沒有任何區別。

    哦,還是有的,之前那位西裝男的面具下方是一個淡淡的數字“5”,而這次的這位是“4”。

    下方的戰鬥確實沒有結束,但孑卻早已看透了這場戰鬥的結局,在孑的眼中,戰鬥在高飛剛剛成爲“異格者”的那一刻便結束了。

    力量不穩定,至少沒有七號來的穩定,因此這場戰鬥剛開始可能會有勢均力敵,甚至還有部分由高飛主導進攻趨勢的戰鬥情節,但由於兩者的實力差距不大,七號並不會在短時間內落敗。

    既然七號不會落敗,那麼只要“異格者”爆發期過去,等待高飛的就只有死亡,絕無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有異格者的概念,勢必就有對立於異格者的概念。

    戒律組織分別對黑霧結晶在人體內的不同狀態對其進行名稱分類。

    黑霧結晶最初的物質形態爲“基態”,是指在正常狀態下,其物質能量處於最低能級,這時物質最爲穩定。

    而當黑霧結晶進入生物體內之後,將由“基態”轉變爲“激發態”。

    在量子力學中,一個系統中的激發態通常是指該系統中任意一個比基態具有更高能量的量子態。

    一般來說,處於激發態的系統都是不穩定的,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這便對應了異格者的爆發期。

    一個量子在發生自發輻射或受激輻射後,只在能量被提升的瞬間存在,隨即返回具有較低能量的狀態(基態或一個較低的激發態。)

    然而通常情況已經沾染過生物體徵的黑霧結晶並不會重新變回原來的結構,也就是原來的基態,通常會衰變爲一個較低的激發態。

    這種較低激發態的物質結晶將保留部分先前激發態的特徵,失格者通常將其保留。

    然而,也有部分長時間在生物體內保持激發態的情況,這種狀態就被稱之爲亞穩態。

    亞穩態指的是物質或系統處於一種穩定但又不完全穩定的狀態,目前在場中的七號便處於亞穩態。

    若七號體內的黑霧結晶能順利進入穩態結構,那麼便可以擁有新的名稱——適格者。

    目前七號之前的序列號所對應的生物都爲適格者,六號死了,只剩下1~5號。

    穩態相對於亞穩態而言更爲穩定,即使發生微小干擾或變化,它們將仍然可以保持不變的狀態。

    至於失格者,這和那些實驗產物已然不是一種概念。

    稍作概括:

    黑霧結晶——基態;

    異格者——激發態;

    異格者至適格者的過渡期——亞穩態;

    適格者——穩態。

    聽起來似乎很不錯,但這些適格者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他們的實力基本不會有太多的增長。

    一塊黑霧結晶的最高能級是有限制的,這就意味着就算達成了四個狀態中最難達成的穩態結構,但最終得到的可能僅僅就只是一個並級的戰力加持?即便這個並級會比一般的並級要強上不少。

    但並級終究是並級,而並級這東西可並不值錢。

    “呼——不必生氣。

    人生在世必遇患難,如同火星飛騰。

    情感的完全寂靜,乃是隨從靈而行。

    奉獻給主不是損失,乃是最大的得着。”

    想到這孑的嘴角又揚起了熟悉的笑容。

    “繼續狂歡吧我的子民們,希望你們能徹底癡迷於這個世界,徹底沉浸在這個專爲你們建設的天堂之中。”

    ---------

    夜,很漫長,但這終究只是相對而言。

    新城區龍泉街道380號。

    女人猛地進行,喘着粗氣,心砰砰地跳。

    睡夢中,總會有些奇怪的叫喊聲在她腦內回檔,聽不清到底屬於怪物還是人類。

    她伸手向牀的另一側摸去,發現是空的,牀上甚至連最基本的凹痕都沒有,冷冷的,沒有熱氣。

    她下了牀,隨意穿上一件睡袍,光腳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輕聲走向黑暗的走廊。

    她來到一處房門前,將房門微微打開,露出一絲縫隙。

    柔和的月光透過圓木窗戶照射在她那純真無暇的臉上,寧靜,又安詳。

    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即似乎隱約聽到了樓下傳來一絲奇怪的聲音,便向樓下走去。

    哦,是電視,只是音量很低。

    電視?

    她下到樓梯中間,瞥了一眼電視屏幕。

    電視上播放着新聞,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那種,是關於國家對於銀行利率改革的方案審批會議。

    她丈夫從來都受不了這類新聞,每次看到都會換臺。

    她雖然覺得奇怪,但自己的身體彷彿不受控制般地又向前走了幾步,整個房間盡收眼底。

    客廳內散落着棋類遊戲用具,奇怪,她的女兒似乎不喜歡這種玩具纔對。

    一旁的櫃子上擺放着一張家庭照片,因爲反光的原因除了自己之外看不清他人。

    房間中央有個人影,籠罩在電視閃爍的藍光裏。

    那人坐在沙發的一邊,全神貫注地看着電視屏幕,詭異的光線扭曲了他的面容,那一刻,他就像是一個陌生人。

    他似乎感到有人走來,徐徐轉身面向她,在看見來人之後,臉上立刻掛上了熟悉且令人寬慰的笑容。

    他用遙控器將電視的聲音調到最低,用那熟悉的聲音說道:

    “親愛的,又做噩夢了?不要太過焦慮,我們家將會有一個穩定且舒適的生活。”

    他伸出一隻手,邀請她坐在身旁。

    她沒有動,只是點了點頭用以迴應他的問題。

    他選擇站起身,再次拿起遙控器對着電視按了一下,電視畫面很快便消失了,他們陷入沉沉的暗夜中。

    “我們回屋睡覺吧。”

    他朝樓梯走去,朝着她的方向,但是她的眼睛還沒有適應黑暗,眼中的他僅僅就只是一團黑影,一團看不清任何細節的黑影。

    他伸出一隻手,溫柔地搭到她的肩上。

    她躲開身子說:

    “我在樓下待一會兒。”

    他猶豫了一下,隨後便揮了揮手,從她身旁經過,上了樓。

    她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樓上。

    她在黑暗中獨自一人,緊緊地裹了裹身上的睡袍。她環顧四周,看着客廳,看向黑洞洞的電視屏幕。她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他的表情,好似微笑,一個扭曲的微笑。

    但不可能啊,因爲那根本不像她瞭解並愛着的那個男人。

    她試圖說服自己相信是光線的原因,是電視那令人不安的閃爍藍光造成的。

    儘管如此,她還是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她被迫把雙臂抱在胸前。

    如果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人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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