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當蕭墨注視着那雙失望的眼睛，原先堅定想要放棄搜查的這一想法立馬就動搖了，隨之動搖的，還有他心中那逐漸壘砌起來的自信。
“當出現第二戶人家傷亡的時候，原先的抓捕行動就已經徹底變了性質，此時你若是想停也停不住了，倒不如說，停下來，纔是致命的！”
夏瀚海語氣嚴肅，將自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腎。
那個位置之前被捅了一刀，由於兵器的特殊性，夏瀚海費了不少功夫纔將將把血止住。
“一方面，我們最少能確定目前有一隻漏網之魚，且它的境界實力在並上，實戰實力在強級左右，放任這麼一個怪物在新城區內，你是怎麼想的？”
蕭墨聞言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自己的目光移開。
這個他也明白，甚至從一開始就明白。
這其中的道理很簡單，在已經呼叫支援的情況下，說明之後一定有人兜底。
此時搜查行動由他擔任總指揮，那麼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些因搜查行動而失去性命的執法員也和他的指揮安排有不少關係。
進一步講，是他間接殺死了自己曾經共事的朋友。
但若停止搜查呢？
那隻怪物顯然不會蠢到直接進攻執法局，他的目標不是顏芷萱就是樓雨涵，目前這倆都在新城醫院，也就是說只要把警力收縮回新城醫院，就算那隻怪物到時候要強攻他至少也有一個發力點，而非現在猶如獵物碰見獵人一樣東死一個西死一個。
換句話來說，不求有功，但求無錯。
這也是爲什麼夏瀚海會說那句話的原因，他看出了蕭墨此時的想法，而這個想法可以出現在任何職業，但就是不能出現在執法員身上。
回收警力，先不說對方的目標到底是不是隻有顏芷萱和樓雨涵，單就這一爲了任務而擅自把人民羣衆的安危置若罔聞的行爲就已經徹底違背了執法員這個職業所存在的意義。
從一開始，你效力的就不僅僅只是國家，還是人民！失了民，就算保了國那又有什麼用呢？
“首先，我先對你道個歉，究其原因，你能坐上這個位置我佔了絕大部分責任，但你若認爲我僅僅只是不想背鍋的話，倒大可不必。
現如今你有兩個選擇——
1、繼續擔任總指揮，到時候可能出現的所有後果皆由我來承擔，放手大膽地去做，你不必爲此而生感壓力；
2、我能賦予你這個位置，自然也能暫時辭去你的位置，這不是威脅，只是一種客觀存在的手段，一種選擇。如果你感覺自己不行，那你就可以下班了，你的總指揮位置將由我來頂替，最後要是有什麼後果自然也是由我來擔責。
如何？你選前者？還是後者？”
夏瀚海的語氣非常平靜，蕭墨無法揣測其內心的情緒。
但事到如今其實有一點蕭墨一直沒想明白，自己今天能擔任上這個職位的原因究竟是什麼？純粹的運氣？還是多方面因素結合下的必然？
可無論是哪種原因，都讓蕭墨有種自己被他人掌控的感覺，明明此時“總指揮”這個職位在新城區的搜查行動中已然是最大的權力，但不知爲何，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始終存在。
1分鐘後，蕭墨開口道：
“我選擇退出。”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倒也沒掀起多大的波瀾，甚至連讓夏瀚海皺眉的動力都沒有。
“嗯，你下班吧，現在就可以下班，早點休息，明天還需要你。”
蕭墨沒有磨嘰，只是點了點頭之後便轉身離開。
待蕭墨走後，夏瀚海拿起通訊器說了幾句之後便將電話打給了某位執法員。
“喂？老餘啊，我是瀚海。”
“執法員餘永華收到！請問有什麼吩咐？”
電話的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但又陌生的聲音。
熟悉在回憶中，陌生在現實中。
“哈哈，不要緊張，老朋友一場，正經起來了我一時之間還不知道說什麼。”
夏瀚海露出了自幾分鐘以來的第一次笑容。
“不敢當不敢當，現在已不是當年了，是來問監控錄像的事情麼？”
電話那頭的餘永華不準備多聊，便直接切入正題。
“是的。”
“嗯......夏......好吧，冒昧叫你聲瀚海吧，之前收到你命令之後我立馬就帶人去街道辦那裏看監控去了，但很可惜，我們並沒有發現什麼非常有用的信息。
倒是當時在監控室裏的某位工作人員說今天有人來過，當時那人身上還有專業的介紹信和調取證據通知書，還在查閱記錄上寫了名字。”
“哦？那名字呢？”
“奇怪的點就在那裏，工作人員說那人明明寫了字的，還是在他和他同事眼皮底下寫的字，但那個查閱記錄上就是沒有，他們指的那一欄名字是空的。”
“監控室內的監控呢？”
“也查過了，但不查還好，查了反而更奇怪了。”
“哦？怎麼說。”
“沒人！根本沒有人！監控顯示今天的街道辦根本就沒有進入過人，但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街道辦的門衛保安都說今天看到過一個穿戴有執法者制服的人來過，他們保證！你說，鬼在大白天也會出來麼？”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句玩笑話，只是一個合理性似乎很高的玩笑話。
當然，夏瀚海並沒有將自己的注意放在後面，而是注意到了一個關鍵詞——執法者制服。
“編號！問一下當時的保安和監控室工作人員，看還能不能回想起那人執法者證件上的編號！”
“對哦！證件上一般都有編號，我去問問。”
電話沒有掛斷，只是暫時掛起了一會兒。
夏瀚海也不急，在默默等待一陣子之後便再一次聽到了餘永華的聲音，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較之前更爲嚴肅，甚至還帶有些許的惶恐。
“1365！編號1365！我們去查了執法員的信息系統，裏面顯示擁有這個編號的執法員早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