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割喉了？”
天策看着夏凝傳給李喻川，再由李喻川傳給自己的圖片後默默嘆了口氣。
“我們需不需要封鎖新城公園，再去街道辦那邊調取公園附近的錄像？
就一般的犯罪心理學來說，越是變態的犯罪分子就越是喜歡回到案發現場看他的傑作。”
李喻川在設備那頭和天策對話。
“可以，但沒必要，對方不會再回來。”
“哦？爲什麼？”
“從時間上看，從鶴前輩發現到夏凝抵達目的地這期間也就5分鐘不到的時間，這5分鐘其實並不足以對方留下相對複雜的印記。”
“您是說......”
李喻川大概明白了天策的意思。
“第一時間發現的案發現場並不一定是第一案發現場。”
天策的語速平緩，看不到絲毫着急的模樣。
“也是，當時現場的執法員就有對血凝塊的存在提出疑點，血液的凝固時間一般在4-12分鐘（這裏指血小板聚集開始,直到最終血漿凝固形成穩定血凝塊），如果是近幾分鐘發生的話，血液並不會那麼稠。
但能量波動......”
李喻川的意思也很明確，總不能說是鶴前輩的感應出問題了吧，那可是二等處刑者，和他們這種末流處刑者完全是兩個概念。
“能量從無到有，從有到無都會產生波動。”
天策的語氣依然平靜，作爲一個幕後指揮者，有時候最重要的不是智商，而是冷靜。
“維持一個人最基本的生命體徵有很多種辦法，可以用藥劑，亦或是催眠。
當然，在如今這個時代最簡單的莫過於心竅技藝。”
天策的解釋讓李喻川立馬明白了事件的緣由。
“這麼說，受害者的遇害時間遠早於我們的發現時間，甚至早於鶴前輩的感應時間。
但受害者在遇害之後並沒有立馬死亡，而是被犯人通過特殊手段維持住了最基本的生命體徵，讓受害人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放血而無法死去。
最後由於或藥效，或催眠，或心竅技藝的維持時間結束，受害者才失去了生命特徵，被迫引發了微弱的能量波動，從而被鶴前輩感應。”
聽聞李喻川的一頓解釋後天策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又抿了一口溫水。
雖然李喻川對天策對自己的推理表示肯定而感到安心，但另一方面，對對方如此慘無人道的做法又心生憎恨和憤怒。
“他們把一個個人命都當成什麼了！”
李喻川最終還是沒能把這句話憋在心裏。
有些情緒需要宣泄，憋着反而會出問題。
但因人而異。
天策默默地看着李喻川臉上那因憤怒而變形的五官，心中暗自確定了一件事。
李喻川不是僞裝的概率應該過五成了。
黑霧戰場中會擬態的黑霧怪物他不是沒見過，只是由於缺少最基本的教育，導致它們擬態之後的人類除了外觀，其他部分基本破綻百出。
可惜，即便如此，每年也總有不少新兵蛋子會上當，所以天策不得不防一手。
“那接下來怎麼辦？”
李喻川並沒有被憤怒的情緒而衝昏頭腦，他始終明白今晚的總指揮到底是誰。
“確認死者信息，全城戒嚴，告知居民不要外出，如果因個人原因導致的一切違規行爲所造成的後果我們將概不負責。
我們不是神，我們只負責保護應該保護的人，不負責保護所有人，希望你明白這一點。”
李喻川雖感受到天策的似乎話裏有話，但也不敢多問。
通話結束，天策隨即便無縫銜接，打開了另一個頁面，那裏是夏瀚海通過內網發來的幾組圖片，圖片中的信息則是自今晚行動開始至結束之後的所有死亡人員名單。
首先是醫院附近，即最初被發現其房間內被安置了炸彈的那戶人家。（509）
原本和諧美滿的一家三口此時甚至拼不出一個完整的屍體，這無疑不是一件悲哀，只能通過對屍體的DNA鑑定其是否爲原住民而非假冒僞劣產品。
其次是執法員徐勝，就是那位被炸彈直接炸死的執法者。（514）
一樣，屍體變得零零碎碎，有些部位都不知道被炸哪去了，他的同事還在幫忙尋找，沒準哪天出門的時候可以看到一隻殘缺的腳踝掛在你家門口。
第三位是王安，這是這些圖片中唯一一個看起來正常的，這也使得這具屍體相比其餘的進行對比下顯得格格不入。
而且這是唯一一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不算屍體的屍體。
他的心臟甚至還在工作，只是其餘的身體部位已經失去了反饋，腦電圖上a波、β波基本消失,甚至連低振幅的δ慢波都基本已經覺察不到，這幾本已經證明了其自主意識的消亡。
第四位來自蕭墨的彙報，是一具無頭屍體，失去了最基本的辨識特徵，最終仍舊是靠DNA鑑定得出他的身份——
馮哲，曾經是一位消防員，但因某次救火行動負傷最終引咎辭職。
第五位就是剛纔夏凝發現的，由於僅僅只是喉部受損，屍體可以從外觀、指紋、牙齒等方面進行身份識別，沒用多久就已經確認了幾具屍體的身份。
這些屍體的年紀都不大，且他們的職業五花八門，但有一個共同特徵——他們曾經組織參加過一次動物園的志願者活動，當時的領隊是高飛，但這些屍體中卻並沒有高飛的影子。（482——動物園，490——高飛）
高飛？
來之前當然是做了點準備工作，關於樓雨涵幾人的信息天策自然也早已掌握，在看到“高飛”這一名字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他是樓雨涵的父親。
而從搜查行動進行到現在，天策一直都沒有收到關於樓雨涵父親的消息。
樓雨涵不可能不知道她父親失蹤，再加上先前和蕭墨的接觸......
“召回蕭墨，讓他重新去接觸樓雨涵，讓樓雨涵把有關其父親的所有信息全部問出來。”
“是。”
一旁的護士兼祕書搜了下蕭墨的電話後便立馬撥通。
五個死亡名單中，唯獨王安的死亡方式最爲特殊，讓人很難不聯想到之前夏瀚海口中所說的神祕執法員。
也就是說，從表面上看，似乎除了王安之外，其餘四個死亡名單的兇手理應屬於同一人，或同一組織。
不僅如此，在那些屍體信息的正下方，還用紅字標識——
除了執法員徐勝之外，其餘屍體內部都含有部分黑霧元素。
含有，並不能就一定能夠確定這個黑霧元素是其本身自帶的，也有可能是後來加上去的。
顯然，事情沒有表面展露的如此直白，不妨礙有刻意煙霧彈的可能。
如果李喻川還在通訊，便會驚訝地發現天策除了面無表情之外竟然還會有其他的表情。
“噠，噠，噠······”
房間內沒有機械鐘錶，這是天策用食指自然敲擊椅子扶手而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