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文件安全傳輸給天策之後的邱雯雯抱着自己的雙臂安然坐在一旁的旋轉椅上，右腿隨意地搭在左腿上，兩腿之間由於重力的擠壓體現出明顯的勒肉感。
然而天策並沒有在意這等醒目養眼的場景，他的視線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想要瞥過去的傾向。
“我並沒有確定了蕭墨就是蕭墨，我只是確定了在某種程度上，蕭墨的擬真度高過了我預期的及格線。”
“你說話還是那麼隱晦。”
邱雯雯的語氣略微顯得有一絲不滿。
天策輕微閉眼，似是在思考什麼，隨後才睜眼淡言道：
“關於那名神祕執法員，我並沒有打算將搜查重心全部放在他身上，因爲這並沒有太多意義。
退一萬步講，就算將他找出來了，那又能怎麼樣？
我們有他犯罪的證據麼？
你可以說有，但那些證據都太過間接了。
雖然我可以憑藉自己的特殊身份直接將他抓起來，但然後呢？
顯然，今晚之所以會造成如今的局勢其最主要的起因並不在那名神祕執法員，他只是在暗中推波助瀾而已。
即便我們將他抓了，他也認罪了，今晚之後將要發生的未來也並不會因他的消失而因此停止。”
“既然他的存在與否都不會對事件發生的最終結果產生影響，那麼剛纔爲什麼需要我去驗證蕭墨的身份呢？”
邱雯雯有些不解，聽完天策的解釋之後，她反而對方纔天策的行爲更加的疑惑。
“不，黎明的朝陽總會按時升起，但並不是世界上每一名在清晨從睡夢中清醒的人類都能感知到太陽的微光。
我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無視他，但並不能因此而排除他。
關於他的僞裝能力我所知不多，一切只能靠從旁側敲慢慢推測。
首先，他對新城區內的監控排布位置非常清楚，在此之前，我從夏瀚海那瞭解了那名神祕執法員有極大概率去過一趟街道辦，但並沒有留下顯著的證據。
所以我開始懷疑他不僅擁有可以將自己僞裝成他人的手段，也擁有能將某物也一同僞裝的手段。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更不好找了，除非他當面跳到我們面前來，否則我們就算將新城區翻了個底朝天也難以尋到他的蹤跡，這就是我爲什麼決定並不將主要搜查重心放在他身上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性價比太低了。”
邱雯雯聞言點了點頭。
“所以你纔要我先檢查蕭墨的身份證件，隨後將它故意放在桌上不還給他？”
“嗯，身份證在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情況都是唯一的，它的工作原理爲閱讀器通過sam模塊將讀卡指令轉發給主控mcu，主控mcu通過射頻模塊與身份證進行通訊，將讀到的身份證信息通過sam模塊進行解碼返回給閱讀器。
讀卡器與身份證通訊時，它向身份證發一組固定頻率的電磁波，卡片內有一個ic串聯諧振電路，其頻率與讀卡器發射的頻率相同這樣在電磁波激勵下，lc諧振電路產生共振，從而使電容內有了電荷。
在這個電荷的另一端，接有一個單向導通的電子泵，將電容內的電荷送到另一個電容內存儲，當所積累的電荷達到指定電壓時，此電容可作爲電源爲其它電路提供工作電壓，將卡內數據發射出去或接受讀寫器的數據。
這是邱雯雯第一次見天策一口氣說出那麼長一段話。
“但結果是他的身份證件有效。”
“嗯，但這依舊有至少兩種可能。
1、他的僞裝能力不僅是外表上的，他也能完美僞裝出身份證件內部構造。
但你要知道，心竅技藝是不懂這些的，心竅技藝僅僅只是一個工具，如果他的心竅技藝真能做到這一點，那便證明他對‘讀卡器識別身份證件’的原理非常熟悉。
2、他手上的身份證件就是蕭墨的身份證件。
這種可能下依舊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就是蕭墨，第二種，他身上的證件是從正版蕭墨那邊順過來的。”
“這樣......可如果是順過來的話，唐浩那邊不是一直在盯着蕭墨麼？”
“嗯，所以他現在盯陳良哲去了。不出所料的話，陳良哲應該只是一個誘餌。
但沒辦法，他不得不盯，因爲我們人手不足，有一個懷疑點就必須要去清除一個懷疑點，這就是我不選擇將搜查重心放在那名執法員的其中第二個重要原因。
他有超過一百種方法將我們甩開，但我們還不得不接。”
邱雯雯用雙手捧住自己的大腦，擺出一份頭疼的樣子。
“那最後爲什麼要問蕭墨‘屍體的臉上有什麼’？今晚這麼多具屍體，你指的到底是哪具？”
......
“怎麼不說話了？”
邱雯雯將自己的目光看向天策，卻發現後者也是一臉笑眯眯地看向自己。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麼？”
“你也說了，今晚那麼多具屍體，對吧。”
“對啊，有什麼問題麼？......哦！”
邱雯雯恍然大悟。
“你之所以說今晚那麼多具屍體，那是因爲我們站的是上帝視角，所以每一具屍體在我們這裏的權重比近乎相同，但在蕭墨的角度上他所經歷的屍體就只有一個。
就是那具在龍泉街道旁，頭顱被毀的不成樣子的屍體——馮哲。
我之所以問他屍體臉上有什麼，是因爲天籟文化大禮堂。
還記得發現杜智海時他身上的樣子麼？他身上的繩索並不是隨意捆綁的，那種綁法表明了兇殺者對屍體死亡後的肌肉反應非常熟悉。
當人自然死亡後，身體內部的肌肉會逐漸無法維持正常的鬆弛狀態從而產生不可逆的收縮。
只是因爲我提前推測出了下一個地點，這才導致那具屍體並沒有形成兇殺者一開始想形成的那副模樣。
那假如我沒有提前推測出來呢？天籟文化大禮堂的天窗就會打開，上面的月光會透過窗戶照射下來，形成一幅近乎完美的藝術寫照。
而馮哲的那具屍體之所以那麼晚才發現，也是因爲月光。
月光隨着時間推移從而改變了入射角，所以牆垣的陰影將屍體全部擋住了，蕭墨當時見到的屍體應該是從遠處完全看不清楚的，一旦蕭墨的回答有所遲疑，或者有任何對屍體面部的描寫，那都將證明這個蕭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