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種迎着夫差的目光,問了一個夫差想不到的問題。
“自然知道,只是這和我們談論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嗎?”
夫差看着文種,不知道他爲什麼提起這個。
他當初可是親眼目睹了那白蛇燒燬的離宮。
哪怕他父王闔閭,攻打越國的原因,未必沒有那條蛟龍。
只是一隻精怪而已,難道還能逆天了不成。
“我主得到了此龍,此龍如今變成了一塊頑石,刀槍不入。”
“這本來是天命的象徵,然而我主爲了活命,竟然想以此獻給夫差你,以此活命。”
“吾和一等臣子,如何勸告都不聽,勾踐只是想着活命,不要所謂的天命,爲此,王臣之間離心離德。”
夫差在說話的時候越來越氣憤,似乎無意中喊出了勾踐的名字。
這個消息無疑是震撼的。
以前禍亂吳國的蛟龍變成了石頭。
有比這個更讓人喫驚的嗎?
至少在場的夫差和伯嚭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回事。
其中,伯嚭除了驚訝後,心中也有絲絲不喜。
剛纔文種並沒有和他說起這回事。
不過,
此時吳王夫差還在現場,伯嚭也不好多問,只能等兩個人談話結束。
“哦,還有這麼一回事,你仔細說說!”
吳王夫差對蛟龍變化成石頭的消息,還是很感興趣。
而文種在兩個人的注視下,也編纂了一個故事。
原來蛟龍能從千年前活下來,就是依靠石化的能力。
這石化後的蛟龍,能源源不斷地給整個國家帶來好的運氣。
當然,
在蛟龍石化完畢後,實力卻會發生一個倒退,可以輕易的被人掌控。
如果把石化的蛟龍藏起來,越國就有再一次強大的基礎。
甚至在蛟龍醒後進行討好,肯定能獲得蛟龍的好感。
而得罪醒後的蛟龍,就會給哪個國家帶來災難。
現在勾踐的做法不僅沒有給越國希望,又給越國帶來的災難。
看着已經沒有了一丁丁鬥志的勾踐,幾乎所有臣子的心的涼了,只是爲了君臣之間的本分,他還是答應勾踐再次出使,用石龍爲勾踐求得一條性命。
“吳王,我現在以越國的臣子爲勾踐求得一條性命,如果勾踐認你爲主,那吳王也就是我文種的王!”
文種說到最後,戲精上身,嚴肅地看着夫差。
這副表情,幾乎把義薄雲天的臣子形象完全表達到位了。
而夫差看着文種,也越看越滿意。
這種臣子,簡直就是他心目中的首選。
哪怕勾踐如此貪生怕死,這臣子都試圖完成勾踐的任務,並且完成的這麼完美。
如果能加入他的麾下,吳國大有可爲。
可惜了文仲這麼好的一個臣子,在勾踐的手下沒有發揮出一點點的才華。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勾踐以後……”
言至於此,夫差終於退讓了一步。
先是伯嚭那一番打斷越國的脊樑的話,讓他感到好奇。
而關於伍子胥的威勢,讓他心中有了一絲絲的猜忌。
文種關於石龍的消息,讓他心中對勾踐開始了輕視。
這一步步的印象變化,讓夫差覺得勾踐也可以把控在手心裏。
哪怕勾踐曾經是越國的王。
甚至,夫差覺得有一批狼王作爲自己手下的犬儒,更能顯示他這個君王的威嚴,爲吳國震名。
而在夫差、伯嚭和文種聊得火熱的時候,宮殿外的伍子胥匆匆趕來。
作爲吳國的重臣。
他自然在吳國的各處以及各個位置都有不少的眼線。
同時也猜測到了伯嚭可能收取了賄賂。
眼看一個越國就要掌控在吳國的手心裏,伍子胥不想看着這一切消失。
所以,他匆匆地往吳王夫差這裏趕。
只是,他在來到夫差宮殿門口的時候,文種和伯嚭都快要說完後,直接道別。
甚至,伯嚭在看見伍子胥後,壓根就沒有停留的打算,好像已經知道了伍子胥會過來,把舞臺留給了伍子胥。
伍子胥看着伯嚭和文種離開的背影,眼睛的深處出現了一抹冷意。
他知道伯嚭已經不是站在他這一邊的人了。
所以,在未來他一定不會留手。
這就是政治,壓根就沒有朋友,也沒有同鄉。
吳王夫差在送走了伯嚭和文種,看着匆匆趕來的伍子胥,心中不是滋味。
他差不多猜到了伍子胥的來意,就是因此心中才有一點點的不爽。
這相當於自己的所作所爲,都被伍子胥這麼一個臣子瞭解了。
以至於他立刻想起了伯嚭的話,伍子胥的權勢幾乎和他相當,很多人不知道伍子胥和吳王,哪一個纔是吳國真正的掌控者。
任何一個王侯,都不喜歡自己的手下功高蓋主。
“不知愛卿所來何事?”
吳王夫差還是有王侯的基本修養,面對伍子胥的來勢洶洶,還是臉上表情正常地詢問到對方。
“吳王,現在不把越王勾踐給殺死,越國的根基給毀掉,這一棵樹哪怕砍倒了,也會再一次地站起來,而到時候你必定會後悔。”
“勾踐沒有你想象中的這麼不堪,他是一個明君,而剛剛進來的臣子文種,以及越國的范蠡,也是良臣,如果他們繼續管理越國,以後肯定會給吳國帶來混亂的。”
伍子胥痛心疾首地對吳王夫差說道。
就差說一句——你沒有按我說的做,一定死定了。
只是伍子胥沒有想到伯嚭早就給吳王夫差上了眼藥。
吳王夫差聽了這句話,當即情緒就沒有控制住,臉色有些黑。
我做什麼決定,是要你一個臣子教的嗎?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文種和范蠡是良臣,特別是文種,他親自接觸過的。
勾踐這裏他就不服了。
他剛纔可是從文種的嘴裏聽說了勾踐的貪生怕死。
正因如此,他纔有把握把勾踐的那兩個良臣掌握在手裏。
你把我說的這麼不堪,又說勾踐是明君,就是說我連勾踐都不如。
果真不把我放在眼裏。
此時的吳王夫差,怎麼看伍子胥都有些不順眼。
“此事我自有考慮,你下去吧!”
吳王夫差也不在意伍子胥的這番話,直接趕人。
伍子胥臉也被氣青了。
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轉身離去,他覺得事實會證明他的話是對的。
同一時間。
宮殿外。
文種在出來後,就對伯嚭道歉道:“石龍的事情不是文種有意隱瞞太宰,只是這是臣子的本分,不敢透露我主的命令,除了石龍,其餘事情文種不敢欺騙太宰,希望太宰明察。”
在人情世故上,文種把握得很準,心中算到了伯嚭心中可能有隔閡。
“文種哪裏話,你我何至於此。”
果真,伯嚭心中這句話後,心中原本有的一些小心思,消散的一乾二淨,還要再次邀請文種宴席。
文種卻說要及時彙報結果,退後的宴請,告辭離開了。
至此,伏海以身爲局的計劃,完成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