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英在青樓裏,和不斷訴苦,姿態謙恭,實則強留他的老鴇大眼瞪小眼。

    最後,他把自己和隨從身上的錢全部搜刮一空,交給老鴇。默默的寫下欠條,他帶着一身的債務,神情蕭瑟的離開了。

    走在繁華的街道中,聽着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潘英卻只覺內心透着深秋的冷,蕭瑟無比。

    短時間內,他不想回府去,免得欠了一身債務,心情低落時,還要挨他爹一頓揍。

    狐朋狗友那裏也懶得去。以那些傢伙的損勁兒,若是知道他欠了青樓的債,只會當着他的面笑得歡。

    如此一想,內心越發淒冷了。潘英仰望湛藍的天空,神色憂傷,眼角餘光裏突然闖入一個熟悉的人影。

    張梓若領着照兒在外面逛街,後面的丫鬟、侍衛手中提着他們買的各色東西。

    遠遠看見潘英,張梓若就笑了起來,走近了喊他,“潘英。”

    “張夫子。”潘英無精打采,一看見她,就想起綠漪轉述給他的課程內容,以及自己的悲慘經歷。

    “張夫子,你可是大名鼎鼎、教書育人的張夫子啊!怎麼能被薛晉他們慫恿,做損事?”潘英痛心疾首。

    張梓若笑道:“哪有什麼慫恿損事?我昨天跟你們說了,今日要上課。上午,除了北熙,你們一個人沒來。

    我就去找你們,找着一個,其他人就都找着了。最後,只有你不在家,你的朋友說知道你在哪裏,就帶我們過去了。”

    潘英憤憤道:“我就知道!肯定是那羣傢伙沒安好心!一個比一個損!”

    “咳!”張梓若輕咳一聲,問他,“你怎麼現在在這裏?已經用過午膳了嗎?”

    潘英扯出一個風流倜儻的笑,“自是用過了。”

    “咕嚕嚕……咕嚕嚕……”

    大家不約而同的朝潘英的肚子看去。

    照兒:“大師弟,你肚子裏的蟲餓了。這是我們新買的點心,給你喫。”

    潘英白淨的臉龐泛起一抹紅,“叫什麼大師弟?叫哥哥!我不餓。”

    “行,你不餓。”張梓若笑道,“剛好我們還沒喫午飯,準備去一家老字號,嚐嚐他家做的魚。既然碰到了,不妨一起嚐嚐。

    我剛好有些事想要問你。你在京城最熟悉不過,我想買些東西,喫完飯,你沒事的話,不妨領我去一趟。”

    有了正經蹭飯的理由,潘英自在了許多,隨他們一道去喫飯。

    喫着美味的飯菜,潘英感動的淚都要掉下來了,連聲感謝稱讚張梓若善良仁愛,不像自己的朋友那麼損。

    知道內情的侍衛眼觀鼻,鼻觀心,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來。

    照兒瞧瞧感動的潘英,再想想親自到他家拜訪的鎮國公夫婦,以及盯着潘英動向,及時將消息回給她孃的侍衛,照兒望向潘英的目光滿是同情。

    他把自己面前的菜推到潘英面前,“你多喫點。”

    潘英感動加倍:“弟弟不愧是張夫子的孩子,真好!”

    照兒眨眨眼,給他夾了一筷子魚肉:“多喫點。”

    ……

    下午還有課要上,但薛晉、鄧越等人向來散漫慣了,而且從來都是他們看別人的樂子,沒想到有一天,一個女子把他們給戲耍了,讓他們一人多了一口鍋。

    他們哪裏咽得下這口氣?

    互相串通一番,你讓我們去上課,我們偏就不去!

    爲了防止張梓若再次上門,他們在家中被長輩收拾,因此,吃了午飯,他們各自出了府。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讓張梓若找也沒地方找!

    這次他們團結一心,誰也不爲張梓若作證,張梓若也沒法像坑潘英一樣坑他們。

    紈絝們自覺計劃完美,下午各去玩各的。

    ……

    下午上課的時間到了,張梓若依舊是隻等來了潘北熙一個人。

    北熙一見潘英就說道:“小叔,你竟然來這麼早!是不是也想要看連環畫?”

    “什麼連環畫?我是恰巧碰到張夫子,爲她引薦幾家店鋪。”

    潘英問張梓若:“你真的跟他們說了,下午要來上課嗎?”

    “說了。”張梓若笑盈盈道,“看來他們不大想來。走,我們出去逛逛!”

    潘北熙大喜,只要不讀書,去哪裏他都願意!最好還是跟上午一樣,有喫有喝有玩!

    張梓若領人直奔潘英推薦的店鋪,讓掌櫃把玻璃瓶子、杯子都拿出來。

    “玻璃杯子最好多點,我要十來個。”

    掌櫃一聽她要買玻璃杯,喜笑顏開道:“唉,唉,您稍等,我這就去給您取來!”

    他讓夥計在此招待,自己親自去後面取玻璃杯和玻璃瓶,珍而重之地捧來,讓張梓若察看。

    張梓若一看數量,問:“只有三個杯子?”

    掌櫃的消瘦的臉龐微抖,說:“夫人,這種無色的玻璃杯世間少有,再珍稀不過。就是富貴人家也不一定能買到。我是運氣好,才收了這三個杯子。趕巧您來買,就拿出來給您看。

    普天之下,只有京城纔有玻璃杯。尋常人就是想買,也買不到!三個,已經不少了!”

    掌櫃的對自己的庫存很是自豪。

    張梓若挑眉,向他詢問價格。果不其然,價格高昂。

    張梓若拿着玻璃杯,垂眸凝思,這個世界已經有了玻璃,但玻璃竟然沒有大規模的出現在市面上。

    不知道是技術不成熟,沒有達到規模化燒製成品的地步?還是燒製的工匠,或者背後人家打算物以稀爲貴,高價售賣?

    她手中的玻璃杯,整體算是無色的,但燒出的質量不及現代,也沒有現代那麼晶瑩剔透。

    但這麼一個玻璃杯,價格幾乎與他們上午在青樓總體的花費相等。

    若是她燒製玻璃……算了,這種低成本高利潤的行業技術,在雲淮沒站穩跟腳之前,還是不要急着拿出來了。

    他們本來就夠打眼了,要是再多出個財源滾滾來的掙錢手段,恐怕那些心懷叵測的人就要聯合起來,迫不及待的撲上來撕咬了。

    暫時護不住,就往後放一放吧,等到合適的時機拿出來,既能掙錢,又能爲自己和雲淮刷一波名聲。

    張梓若打定主意,決定只買一個玻璃杯。掌櫃的連忙給她裝好,笑盈盈的等着她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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