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舊的電梯裏她平復了下心情,剛出電梯,弟弟荀偉光拉門出來。
她剛想上去叫住他,誰知他像着急去辦什麼事一樣,直接奔了樓梯下去。
因爲她家是三樓,走樓梯也是經常的。
發生什麼事了嗎?荀寧寧納悶,家門半開着,她推門進來,好像沒人。
她喊了一聲,沒人迴應,剛要推門去找。
此時父母房間傳出荀正義的聲音,“你們的事,我早就知道,我一直沒說,一是孩子還小,二是我想給你留點顏面,畢竟你還是寧寧的媽。”
“正義,你相信我,從那次以後,我再也沒找過他,我跟他早就恩斷義絕了。
要不是你的腿,我迫不得已纔去找過他一次,我發誓,那是最後一次。
你相信我,這麼多年,我對你,對這個家,盡心盡力,難道你沒感覺嗎?”母親仕蘭的聲音。
“我感覺的到,我只因爲感覺的到,我才更難過更痛苦,你一直在贖罪,你知道我的腿是被什麼人撞的對吧,那人不是想要我的腿,而是想要我的命。
而我只傷了一條腿,那是我命大,這些年你不走,不去找他,不代表你心裏沒有他,你只是可憐我,同情我……”
接着一陣噼裏啪啦的破碎聲,荀正義憤怒地用他那根單拐砸了什麼東西。
仕蘭一定是嚇住了,沉默了半晌,裏面傳來嚶嚶的哭聲。
“正義,不管怎麼說,我給你生了一兒一女,也跟你生活了這麼多年,我不知道是什麼人撞的你,我去找他,只是想借錢。
我們當時沒有錢給你動手術,我好怕,怕你好不了,我只能去求他。”仕蘭哭的悲慟。
荀寧寧站着不動,心裏的錯愕和意識裏的空白交織着,沖刷着她的神經。
她聽到的這些話,證實了一直以來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風言風雨,還有陸佔銘母親的辱罵,原來都不是空穴來風。
‘也只有這麼漂亮的媽,才生的出這麼漂亮的女兒。’
她記得陸佔銘這樣誇過她母親,當時母親滿面含笑,羞澀的像個少女。
她風韻猶存,是歲月沒有敗掉的美人,雖然跟着父親沒有過富貴豪華的生活,然而母親那種溫婉賢淑的氣質與生俱來。
想起喬雲芬罵她是野種,心裏不由得對母親的美麗產生了一種厭惡。
“我現在還有什麼?除了一副殘缺不全的軀體以外,我半生潦倒,什麼都做不了。
我知道那個人有權有勢,不是我這種人能扳倒的,也沒人爲我申張正義,這輩子,我就被你們毀了。
當初你們還不如要了我的命,讓我苟活到現在有什麼用,我就是個廢人啊。”荀正義的聲音哽咽了。
站在門外的荀寧寧咬着嘴脣,憋着涌上來的酸楚和眼淚。
原來父親的腿真不是意外,是有人想要他的命,而那個想要父親命的人卻是爲了母親,那母親就是同謀。
“那個時候我就說過,除了寧寧留給我,你可以帶走偉光,我荀正義可以沒有老婆兒子,卻不能沒有女兒,只有寧寧是我的。”
荀正義頹廢的聲音再次響起,荀寧寧怔了一下。
“荀正義,你污衊我,也是污衊你自己。”母親撕心裂肺地一聲尖叫攔住要開門的父親。
荀寧寧趕緊閃到一邊,她悄悄走出家門,倚在門外的牆上,內心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安定。
可憐的父親,被母親跟她的情夫害得瘸了十幾年,而自己苦於是個廢人,無權無勢也無人爲他伸張這些年的苦楚。
對方是什麼人?有權有勢,是他們這種普通老百姓對抗不了的嗎?
不知爲什麼,她的腦海裏閃出了陸佔銘的影子。
這一刻她心裏有了使命,她要爲爸爸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