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陸佔銘肯定早就去睡了,她走到門邊,悄悄打開一條縫,門外暗沉無光,空無一人。
閃身出來,躡手躡腳又朝前走了兩步,樓下客廳的沙發裏,陸佔銘正在聽電話,一盞檯燈的光暈將他籠在光線裏。
他躬着身子,聲音並不大,但依稀能聽到他在講話。
荀寧寧渾身猝然一緊,三更半夜的,他在接誰的電話?
這個念頭一出,她整個人高度緊張起來,怕意隨即佔領了她的思想。
難道他跟外面的女人通電話,是那個有她香水的女人?
她扶在扶手上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又似一個幽靈。
在暗沉的夜裏,她長髮披肩,正在偷窺他的一舉一動,將那個渾然不知她存在的男人盡收眼底。
“我讓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你爲什麼不聽?你知道現在這邊幾點嗎?”他壓低聲音怒斥道。
電話裏說了什麼?荀寧寧不得而知,又聽陸佔銘低吼道:“我是這最後一次給你轉錢,聽到沒有?”聽他的聲音毫不客氣。
荀寧寧心裏高度緊張,好多念頭和猜想一齊涌上來,到最後卻一個都沒能抓住。
猜不透這通電話到底是誰打來的,陸佔銘的聲音又再響起,“抹清一切痕跡不能讓他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你知道我做人的原則,如果你敢泄露一個字,你想想後果,我能救你爸一次,也就能毀他一次。”
那發狠又憤怒的聲音,讓荀寧寧的心驟然緊密地跳起來。
她從沒見過他真正發狠的一面,原來他給她的都是溫存和隱忍。
此刻,她不知道是應該感到害怕,還是應該當作一場夢。
荀寧寧懷揣着怕意,悄無聲息地退回到了房間裏,她抱着自己,儘量不去想她聽到的那些話。
也許他只是接一個客戶的電話,可是什麼樣的客戶要用這種語氣,顯然說的也不是工作的事。
又或者是下屬的電話,可是什麼事會威脅到他,甚至他還要去威脅別人。
看來她一點不瞭解他,不瞭解他的過去包括現在,他背後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此刻她腦子裏亂極了,總是想不到一個合理爲他辯護的解釋。
他覺得他有點可怕,一開始她就覺得他高深的讓她探不到底。
他說他是個見色起意的男人,她怎麼就信了呢?
那個電話到底是誰打的,對方是男還是女?她能不能問他,不,不能!
怎麼問,問他昨晚接了誰的電話,他會告訴她嗎,即使告訴她,她又能分辨出真假嗎?
心裏一團亂,她安慰自己,應該是他工作上使用的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應該跟她沒什麼關係。
許久以後,她睡着了,夢裏很亂,有陸佔銘拿着槍追殺什麼人的影像。
有沈一源在大海里拼命掙扎,向站在船上的人招手,呼救,而站在船上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她看着沈一源要沉入海里,她想救,又不想救,她矛盾糾結,然後就醒了。
因爲睡得晚,她一覺醒來,感覺像是睡過了頭。
還沒待她摸出手機看時間,就聽到樓下客廳裏傳來幾個人的聲音。
她趕緊細聽,好像不是小時工阿姨的聲音,有客人嗎?她趕緊下牀洗漱。
片刻後她換了衣服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