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緊他,將頭埋進他懷裏,聽着他強壯有力的心跳。
有他,真好。
四個小時後,我們終於到了。
我家大門緊閉着,門外面站着幾個看熱鬧的長舌婦,一邊嗑着瓜子一邊在說着什麼。
我下了車,就往家裏跑。
看到我,一箇中年婦女剛叫了聲我的名字,就看到了跟在我後面下車的封鈺。她眼睛裏閃過一抹驚豔,擡手捋了捋自己耳邊的碎髮,擠出一個笑容,“小櫻,帶男朋友回來見你媽最後一面嗎?也不知道你爸在搞什麼,你媽都要不行了,還不往醫院送,你勸勸……”
“滾蛋!你媽纔不要不行了!”我氣得回罵道,“你知道嗎?生前嚼舌根的人,死後是要下拔舌地獄的!你這叫口業,造下口業,你的子孫後代都會因爲你折福!積點德吧,別把子孫後代的福氣都霍霍光了!”
“你!你個小賤蹄子,你罵誰沒有福氣呢你!”中年婦女的戰鬥力比我想象的要強悍許多。
罵不過我,她就要動手。只是她的手剛擡起來,一陣風就颳了過來,風力強勁,直接把她捲起半米高,然後又重重的摔下來。
其他人都沒事,風就卷她一個人。周圍站着的人,看到這種情況,都是一愣。接着看向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
我沒理她們,推開大門,帶着封鈺回了家。
一進院我就看到,院子中央擺着一把板凳,我媽被紅繩綁在板凳上,她垂着頭,一動不動,就像是……死了一樣。
我從家裏走的時候,我媽還面色紅潤,身體健朗。可現在,她整張臉都透出一股死灰色,雙頰陷下去,就像一個病久了的人離世一樣。身上一點活人氣都感覺不到。
我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心酸到不行,“媽……”
我爸坐在臺階上,手裏拿着一根菸,他沒有抽,只是讓那根菸燃着,他眼眶通紅,眼睛裏佈滿了紅血絲,一夜之間彷彿老了十幾歲。
蘇有才拿着一根樹枝,不停的圍着我媽又蹦又跳,一邊跳,他還一邊用樹枝沾水,抽打我媽的身體。
也不知道他跳多久了,老頭子已經累的氣喘吁吁,臉頰通紅,一副氣都喘不上來的樣子了。可就是這樣,他也沒敢停下來。直到看到我和封鈺回來,他緊繃的那根弦才斷開。蘇有才腿一軟,摔坐在地上,呼呼直喘粗氣,“胡……胡爺……”
封鈺看了蘇有才一眼,然後走到我媽身前,查看我媽的情況。
我走過去,扶着蘇有才坐起來,“爺爺,辛苦你了。”
蘇有才擺擺手,他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渾身都被汗水浸溼。
我跑到屋裏,又幫蘇有才倒了杯水拿給他。
我爸看到封鈺站在我媽身前,忙問我,“小櫻,他是誰啊?你快別耽誤了,你快把你身上的仙兒叫出來,給你媽看看,你媽她……她還有救不?”說到最後,我爸抹了抹眼淚。
我看封鈺一眼,隨後對我爸道,“爸,他是我男朋友,叫胡封鈺。他跟着大法師學過法術,他很厲害的,他肯定能救我媽。”
我是要給封鈺生孩子的。現在能瞞住,可一旦懷孕,肚子大起來,那就什麼也瞞不住了,還不如早點讓我爸接受封鈺。而且,我也不想一直撒謊騙家裏了,騙自己的爸媽,總讓我有種罪惡感。
封鈺,在叫我爸叫叔叔?
不止我驚了,蘇有才也驚了。
這輩分這不亂了嗎?
蘇有才叫他叫胡爺,他叫我爸叫叔叔?
蘇有才嚇得水都不敢喝了,小老頭一臉驚恐的看着封鈺。
我爸沒這麼多心思,他聽到封鈺說,我媽還有救,他就已經開心的不得了了。他站起來,“那個,小胡啊,你是就這樣救,還是要做法事?”
封鈺道,“法事倒是不用,只是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我爸趕忙問都需要準備什麼。
封鈺道,“一隻活雞,一把食鹽。”
蘇有才家就養着雞,連買都不用,我爸讓我去抓。可我哪抓過雞!最後還是封鈺親自出手,抓了只活雞帶回來。
把雞抓回來後,封鈺抓住雞頭,用刀割破雞的脖子,放出一碗雞血。然後,他把雞用紅繩纏上,扔到地上。接着,他拿着雞血,走到我媽身邊。
他看我一眼,“過來幫我。”
我趕忙過去,把他雞血碗遞給我。然後他一隻手按着我媽的頭,讓我媽保持低頭的姿勢,另一隻手拿着匕首,在我媽脖子下方割開一道傷口。
看到封鈺用刀子割我媽的身體,我爸眼睛一瞪,“你幹什麼……”
話沒說完,我爸就愣住了。因爲我媽被割開的傷口,竟然不流血!
就好像這不是一個人,而只是一個仿真的娃娃,皮肉割開,傷口平整,一絲血都沒有。
我也嚇呆了,“封鈺,這是怎麼回事?”
封鈺沒回答我,他用手在雞血碗裏沾了一下,然後將手指上的血塗在我媽後頸的傷口上。
隨着雞血塗上去,我就看到我媽後背上有東西開始蠕動,像是一條蛇,彎曲着身體,從我媽皮膚下面一點點的爬了上來。
我驚恐的瞪大眼睛。
這,這到底是什麼!
“把雞拿過來。”封鈺突然道。
我回神,趕忙跑過去把還在流血的雞抱起來,遞給封鈺。
封鈺提起綁在雞身上的紅繩,將雞吊在我媽傷口的正上方。
雞並沒有死透,剛纔可能是因爲失血過多,失去了掙扎的力氣,所以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現在被提到半空後,雞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可怕的氣息,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的掙扎起來,咯咯亂叫,雞毛都在掙扎中掉落不少。
就在雞拼命大叫的時候,一條血紅色的蛇突然從我媽傷口裏飛了出來,速度飛快,蛇口張開,一口就將雞吞了進去。
接着,紅蛇又快速的向着我媽身體裏縮去。
封鈺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紅蛇,將紅蛇從我媽身體裏扯出來,扔到地上,然後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食鹽,將鹽灑在紅蛇身上。
紅蛇有半米多長,它像是很怕鹽。碰到鹽之後,身體快速的扭曲掙扎起來,它掙扎的時候不像蛇,倒像一隻蚯蚓。掙扎了大概兩三分鐘,它就一動不動了,接着,它的身體慢慢化成了一灘血水。
一灘血上,躺着一隻死掉的雞。
我看着地上那灘血水,驚魂未定,“封鈺,這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