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不蠢？！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封鈺腳下用力，女人疼得悶哼一聲。
“你……你騙我！”也許是疼的，女人聲音發顫，帶着一股恨意，“天華山的胡爺，原來也會騙人！”
“我不止會騙人，我還會殺人！”封鈺擡起手，一團紅色火焰出現在他掌中。
他要將火焰投向女人時，被困在蟲牆中間的蠱師，突然大喊道，“胡爺！求胡爺手下留情，殺人養蠱這些事都是我乾的，是我罪無可恕，我願意以死謝罪。她一直受我脅迫，逼不得已纔跟着我幹壞事的。求胡爺能網開一面，能饒她一命，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你胡說八道！”女人尖叫道，“胡爺，人是我殺的，跟他一點關係沒有！是我倒黴，落到了你手裏，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有件事，在死之前，我得說清楚，那個男人叫灰昊，他是鼠仙兒，我曾救過他一命，他爲了報恩，才一直跟着我。他從沒有幫我殺過人，胡爺，希望你殺了我之後，能看在他沒做過壞事的份上，饒他一命。”
我驚了下。
蠱師竟然是一位鼠仙兒？
女人被封鈺控制住後，屋子裏的蟲子就全部一動不動了。蟲子們不動，我被蟲子們圍在中間，我也不敢動。
我在原地站着，驚訝的看向灰昊。
灰昊跪到地上，一雙黑眸看向女人，眸色深情且絕望，“詩詩，我跟着你，並不是只爲報你的救命之恩，我早就……我早就喜歡上……”
“別說了！”女人大喊，打斷灰昊的話，“灰昊，你是鼠仙兒，我是人類，人妖殊途，我們兩個在一起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你趁早忘了我吧！”
她話說的絕情，可仔細聽，卻能聽到哭腔。女人哭了。
女人停頓了會兒，再開口，聲音又恢復清冷，她對着封鈺道，“胡爺，您是從天華山上下來的大仙兒，望您能明辨是非，饒那條老鼠一命。”
“放心，我不會殺他，”封鈺道，“畢竟要不是他幫忙，我也抓不到你。”
我驚了下。
什麼意思？
什麼叫不是灰昊幫忙，他就抓不住女人？灰昊幫他什麼了？
我明明是事件的參與者，可這會兒我卻有種好多事，我其實並不知道感覺。
女人也愣了，“胡爺，你什麼意思！”
封鈺道，“之前在商場，他給蘇櫻下了蠱……”
那個時候，封鈺就發現不對勁兒了。因爲灰昊下在我身上的是最低級的血蠱，看似厲害，可實際上血蠱吸血是很慢的，它折磨人，卻不會輕易要人的命。灰昊要是真的想殺我，他不應該給我下這種低級的蠱蟲。
所以封鈺發覺到了灰昊應該是另有目的。於是，後來幫我取血蠱的時候，封鈺將計就計，故意少取了一隻。
留下的一隻血蠱在我體內，就像一個監聽器，通過血蠱，他們可以聽到我和封鈺的對話。他們自以爲掌控了我們的動態，可實際上，封鈺纔是掌控一切的人。
知道封鈺今晚是真的離開後，灰昊和詩詩才敢來找我。找到我後，灰昊又故意拖延時間不殺我，詩詩等急了，所以才現身。
“原來是這樣，”詩詩恍然，“當初蘇櫻中蠱，你沒有第一時間幫她解蠱，而是看着她被折磨，之後你又遺漏了一條血蠱在蘇櫻體內。我本還以爲你這樣，是因爲你不在乎蘇櫻。現在才發現，你的不在乎竟然都是裝的！蘇櫻身邊有什麼變化，你比誰都清楚！胡爺，你如此費心保護一個人類，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人妖殊途，你喜歡她，你就不怕將來遭天譴嗎！”
說完，詩詩轉頭看向灰昊，聲音帶着咬牙切齒的怒意，“灰昊，我爲什麼要殺人？我爲什麼要把自己變成這不人不鬼的怪物，你不知道嗎！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因爲你是仙家，我是人類，上蒼不允許人妖相戀，我們若逆天而行，我會害死你的！我知道不可以，可我越是壓制自己的感情，我就越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想到了修煉，我用自己的身體養蠱，我忍受痛苦，想着只要修成了蠱王，我就不算人類了，我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
說着話，詩詩突然擡手，扯掉了自己的面罩。
看清她的臉，我嚇得一愣，緊接着胃裏一陣翻滾，我忍不住，彎腰就吐了起來。
那還是一張人臉嗎？
只見她臉上全是紅色的大疙瘩，很多疙瘩破了皮，有乳白色的黏液從疙瘩裏流出來。這還可以接受，而最讓我噁心的是，她臉上竟然有許多在蠕動的大白蛆！這些蛆有的趴在她臉上，有的正在往她臉上的疙瘩裏鑽，一半鑽進去，一半在外面。
簡直不能想，一想就又想吐了。
她長着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我還以爲有這樣一雙眼，她的樣子也一定傾國傾城。真是沒想到，藏在面罩下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張臉！
詩詩盯着灰昊，撕心裂肺的喊道，“你看看我的臉！我爲了養蠱，我都變成什麼樣子了！灰昊，我是爲了和你在一起，我才變成這樣的，我都是爲了你！你說，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可你又爲什麼出賣我！”
灰昊落淚，一邊哭一邊道，“詩詩，你不能再錯下去了。現在收手，你的魂魄還能入輪迴再世爲人。可你若繼續殺人，罪孽深重，將來你會被打進畜生道，生生世世爲牛爲馬，任人宰殺償還罪過。詩詩，正因爲我喜歡你，所以我才必須要阻止你！”
動物仙看這個世界，和我們人類看這個世界的角度是不一樣的。我們人類看到的就只是這一世，而動物仙看到的是這個人靈魂的生生世世。
就像現在，灰昊出賣詩詩，看似是害了詩詩這輩子，可實際上，灰昊拯救的是她的生生世世。
我沒有想到，詩詩和灰昊之間，還有一個這樣的故事。詩詩殺人養蠱，竟然是爲了當蠱王，從此擺脫人類的身份，擺脫人妖殊途的命運，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灰昊在一起。
難道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就可以跟仙家在一起嗎？
我心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擡起頭下意識的看向封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