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除了十幾輛在這裏停着的豪車外,大門旁邊還站着一羣像我媽這種,都是附近村的村民過來求看事的。
一個穿着西裝,外披一件米白色格紋呢子大衣,頭髮打着髮蠟梳的油光鋥亮,手腕戴着大金錶,脖子戴着大金鍊子的三十來歲,一身暴發戶氣質的男人站在院內。
暴發戶旁邊圍着一羣同樣穿西裝的男人。這羣男人全是西裝得體,舉止談吐都比暴發戶不知道強上多少倍的。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羣西裝男應該就是這十幾輛豪車的主人,他們在這裏排隊等着見龍女娘娘。
而那個暴發戶,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龍女娘孃的家裏人,或者說是桂芬的家裏人。
我媽把電車停好,然後拉着我往院子走,看到暴發戶,我媽給我介紹,“他叫大剛,是桂芬的男人,小櫻,一會兒你叫他姨夫就行。”
我點頭,跟着我媽走進小院。
等在一旁的村裏人看到我媽過來,都打招呼。
“桂香,帶閨女來看事?”有人跟我媽說話。
我媽笑着迴應,“龍女娘娘已經答應幫我看事了,我不跟你們在這等了,我先進去了。”
說這話時,我媽有一種說不出的自豪感,好像能見到龍女娘娘是一件多少值得驕傲的事情一樣。而周圍的人聽到我媽說龍女娘娘已經答應幫我媽看事,我們能直接進去後,一個個露出羨慕的表情。
我看着這羣人,心裏這叫一個無語。我開堂口,盡心盡力,甚至偶爾還要冒着生命危險幫人看事,也沒收穫這麼多信徒。
我第一次對自己的業務能力產生的懷疑,難道我該放棄城市回農村?
我正胡思亂想時,前面的暴發戶,也就是桂芬的老公大剛看到了我媽。他眉頭皺了下,一臉不耐煩的對我媽道,“桂香嫂子,你怎麼又來了?還有你買的那些東西,我可不要,你全拿回去。”
話說的這叫一個嫌棄。
我頓時就有點不高興了,剛要說話,我媽搶先道,“大剛,龍女娘娘已經答應幫我看事了,你就讓我進去吧。”
我媽賠着笑臉,把禮物往大剛面前送了送。
看大剛現在的打扮,很明顯他已經看不上我媽拿的這點禮品了。他嫌棄的向後躲,可慢了一步,我媽手裏拿着的箱子碰了他大衣一下。
這下可不得了了,大剛立馬火了,一邊拍大衣,一邊大聲對着我媽喊,“我說你怎麼回事兒!我都說不要了,你這點破東西,誰稀罕!你知道我身上這件衣服多貴嗎?這是城裏的奢侈品,是不能洗的,髒了就必須得扔!你給我弄髒了,你賠得起嗎!”
作爲子女,可以嫌棄父母平庸愚昧,但再嫌棄,也不能接受別人侮辱自己的爹媽!
聽到大剛這麼說我媽,我心裏的火一下子就燒起來了。
我瞪着他,毫不客氣的道,“你這破衣服值多少錢,我十倍賠你!但就怕你有命拿錢,沒命花!屋子裏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都沒搞清楚,你就敢供奉,你以爲大家都叫她龍女娘娘,她就真的是天上的龍王了?你知道什麼是龍王嗎?龍王是天上的正神,就算犯事被雷劈,身受了重傷,他的龍魂也不是一個普通人類能承受的起的。換句話說,屋裏的那個根本就不可能是龍王!”
這些話是進院子後,阿鈺講給我聽的。他的原話是屋內並無正神之氣,所謂的龍女娘娘根本不是龍王。於是我就在他說的這句話上加工了一下。
聽到我這麼說,大剛先是愣了下,隨後往四周看了看,看到牆上靠着一個鐵鍬,他快步走過去,拿起鐵鍬對着我就拍下來。
“我看出來了,你是來找事的是不是!跑我家門上罵我家是騙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看到大剛對我動手,周圍驚叫聲不斷,但卻沒人站出來攔大剛。他們都是來求看事的,不會因爲我得罪大剛。
我媽嚇得叫了一聲,趕忙抱住了我,把我護在她懷裏。
接着鐵鍬落下來。就在要砸到我媽的時候,鐵鍬詭異的轉了個方向,竟對着大剛自己的腦袋打了過去。
鐵鍬的長棍敲在他腦袋上,大剛哎呦一聲,倒在了地上。腦袋上敲出一個洞,鮮血直流。大剛抱着腦袋,疼的邊打滾邊哀嚎。
衆人都被這個變故驚到了,那羣開豪車的老闆一個個轉頭看向我,目光裏帶着探究。
引起了注意,那這個時候就更不能慫了,這可是給我堂口揚名的好時機!免費的廣告,不打白不打。
我擡手把我媽推開,走到大剛身旁,低頭對着大剛道,“你媳婦兒不是龍女娘娘嗎?讓她出來幫你治傷啊。還有,龍女娘娘不是佛法通天嗎?她沒算出來你今天有血災之光?她沒告訴你,我是身上揹着大仙兒的仙姑,是不能惹的嗎?”
聽到我說自己是揹着大仙兒的仙姑,衆人驚的哇了一聲。
大剛躺在地上,惡狠狠的瞪着我,“你是來砸場子的?”
我白他一眼,“我是來救你的。若屋裏那位是個正經仙家,你當然可以繼續供奉着。可她若是什麼髒東西,那在她害人之前,我會把她除掉。”
說完,我就往屋裏走。
大剛一個翻身,伸手抱住我的腿,“你不許進去!同行是冤家,你話說的好聽,可我怎麼知道你沒有壞心思,你萬一是來害龍女娘孃的呢!”
出馬辦事,第一要素就是主家必須同意出馬仙進門。仙家講究緣分,好言難勸趕死的鬼,仙家到了門前,你說啥不讓進,在仙家看來這就是無緣,是不能強求的。所以現在大剛說啥不讓我進屋,我便不好再往裏衝。
我低頭看了眼大剛,“我叫蘇櫻,是你桂香嫂子的女兒,感覺到不對勁兒的時候,趕緊來找我。”
話說完,我本想走的。可看到大剛血流不止的腦袋,我轉頭看了眼趴在我肩頭的阿鈺,“要不要幫他把傷治好?”可千萬別死了。
阿鈺沒什麼精神,狐狸眼眯着,懶洋洋的回我一句,“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那我也就懶得管了,拽上我媽就出了門。